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小青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仿佛是杜莺，心里诧异，穿起衣服走了出来，果然见杜莺正站在院子里与岳东说话，两人身高十分相配，站在光芒里，互相微笑着，郎才女貌的样子……
“青爷。”杜莺回身看到小青，忙见礼。
小青点头道：“大小姐，您这是……”
“是这样的。”杜莺脸色微沉，叹了口气道：“昨晚发生了那件事，父亲本来要再请人，结果那西洋人在客厅堵住父亲，说海上的已经大发了，无论如何，让父亲过去一趟看看，父亲本来是想拖一阵子，等母亲这边完了再说，现在实在没法了，匆匆忙忙把这事交代给了我，让我主持这件事……”顿了顿又道：“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但是没亲见，想来想去，想再过来问你们，反正……我跟父亲不同，我是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小青眨了眨眼，心道真是赶巧了，这驸马也真是霉运当头，怎么什么事都赶上了，想到这里，看向了岳东。
岳东怔怔的，眼眸里多少带了一些朦胧的惘然，眼圈也是黑黑的，似乎睡得并不太好。
“昨夜确实有些古怪。”小青见岳东有些魂不守舍，便自己开口，把昨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那些婆子站在廊檐下，也竖着耳朵听，不过小青的陈述，要比下人们口耳相传的朴实得多，不带那么多恐怖的色彩，所以听得人并不是有趣。
杜莺听了这些话，沉思片刻，回头吩咐丫头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吃饭了。”说着，忙让他们进了堂屋，婆子们早就摆好了饭，众人都是年轻人，也不拘礼，一起坐下了。
小青早就饿了，拿起馒头，咬了几口，开吃，岳东却食欲不佳，只喝了一碗粥。
杜莺一直静静坐在那里，保持着食不语的风致，等他们吃完了，撤了席，她才道：“其实昨晚的事情，我听其他人说过好多次了，每次都不一样，这次来，就是想听青爷说一遍，本来想着还有什么漏洞，谁知……唉。”
“所以杜小姐也信了？”岳东忽然开口。
杜莺一怔，看了看小青，咬着嘴唇，摇头道：“我……”似乎想说不信，可是又有些犹豫：“谁知道呢，岳大人，您亲身过去的，您信吗？”
岳东脸色微变，摇头道：“我不知道，当时的时候，我亲眼见到人没了，真是……”
说到最后，脸色居然发白。
小青就坐在他身边，见他身子微抖，伸出手，握住了岳东的手。
岳东感觉着小青手里的温暖，笑了笑。
杜莺一直笑看着他们，最后站起来道：“这天下的事情……”
话音未落，忽见一个丫头疯了一般闯了进来，劈头盖脸地跪下喊道：“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月儿？”杜莺似乎觉得那丫头丢了丑，皱眉。
“是小爷不好了。”月儿气喘吁吁道。
杜莺脸色大变，也来不及多说，飞一边冲了出去。
那月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岳东与小青，忽然站起来就要追，被小青一把拉住道：“怎么了？你倒是说什么事情？”
“是……笙爷忽然疯了。”月儿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疯了？”小青诧异道：“怎么会疯了？”
心道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好疯的？
“疯了。”枝儿曾经跟着杜莺出来过，认得小青，咽了口唾沫，连忙点头道：“是真的疯了？我不骗你，青爷，好吓人的，吓死我了，他唱歌，吓死我了。”
“唱歌。”
小青越发莫名其妙，看着岳东道：“岳哥，咱们去看看。”
岳东“嗯”了一声，道：“走。”
小青对枝儿道：“你带路。”
枝儿连忙点头，带着小青与岳东出了远门，一路向杜笙的院子走去。
小青跟着岳东这么走着，侧头窥着岳东的脸色，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没错，是沉甸甸的。
岳哥昨晚几乎是脚不点地地飞过去的，然而今天却是这么……慢悠悠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念头在小青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就是——岳哥可能真的有点信鬼神了。
这可不是好事……
小青看着枝儿在前面的身影，刚刚太阳升起，映在地上是长长的影子，这样的影子，是人活着的表征，包括旁边的喘息，包括肌肤的毛孔，这都是活着，他们活着！
刚刚到了杜笙的门口，见门口堵着一群人，都神色张皇，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古怪的事情，见小青与岳东过来，忙不迭分开了，让他们进去。
小青与岳东刚刚进门，就听到影壁后面传来小男孩的声音。
“拍拍做，吃饭饭，全家人，都死光，我要磨刀杀死你。”
天真无邪的声音，却是这样恐怖的内容，让人打了个寒战。
小青正要转过去看个究竟，忽然感觉岳东并不动弹，一回头，见岳东脸上现出几分惊色。
“岳哥。”小青攥住岳东的手。
岳东怔了怔，似乎才醒过来道：“没事，我没事。”说着，攥紧了刀把，与小青一起转了影壁。
院子里的情形，更加恐怖。
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正在磨刀，一边磨刀，一边唱着歌谣“拍拍做，吃饭饭，全家人，都死光，我要磨刀杀死你”
杜莺像是吓傻了，只怔怔地看着，反而呆若木鸡。
地上，则是一滩又一滩的鲜血，一只狗被隔开了肚子，露出五脏六腑来，四面朝天，。
“怎么回事？”小青皱了皱眉，正要向前走去，却感觉岳东一动不动。
“岳哥。”小青抬头，见岳东脸色有些苍白，悄悄地放开了岳东的手，快步要走上去。
“小青。”岳东一把抓住小青，道：“别过去。”声音在发颤。
“没事的,岳哥。”小青抚慰地拍了拍他的手道：“我不怕。”
“那也别过去。”岳东似乎十分执拗，一直抓住小青的手不肯放。
那男孩浑然未闻，只拿着刀不停地在地上磨着，一边磨，一边唱“拍拍做，吃饭饭，全家人，都死光，我要磨刀杀死你”
稚嫩的童音，本来是极为好听的，可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表情，却十分恐怖。
“都闪开。”清虚子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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