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青拱手：“一切都是傅夫人做的局，那么就请她有个说法吧？”
永乐没吱声。
“皇上。”周阁老一下跪下了，眼泪流出来，颤声道：“我们周家……周家断断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傅阁老虽然对傅夫人不满，可也容不得长媳受这种屈辱，也颤颤巍巍跪下了。
两位阁老门下弟子遍布满朝，朝臣们见两个跪下了，很多人也跪下了了，这么稀稀拉拉的，倒有大半。
“父皇。”最后，太子也忍不住了，不管如何，傅夫人是名门淑媛，跑到这朝堂上作证，回去也活不了了，他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因此也跪下了。
汉王左看看有看看，忽然看向了老王爷。
自从两位阁老接过话头，老王爷像是隐藏了一般，根本一言不发，此时也是合着眼装死，什么也不做，什么也话也说。
“皇上。’汉王想了想，只有自己来开个口子了，道：“儿臣觉得……”
正说着，忽然背后有人拽了拽他的后襟，不用看也知道，是徐明。
可是汉王还是继续道：“是这样的，父皇，若是觉得不便，我们请后宫娘娘来主持如何？”
这话出口，众人倒是觉得眼前一亮。
傅夫人是高官贵妇，若是后宫来处理这个事情，不论结果如何，好歹也不会见不了人了。
永乐迟疑了下，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周阁老和傅阁老，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不管这两个老头子如何如何，好歹政事上，他们是做的起来的，两家子人虽然利用皇族，十分可恶，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不是什么谋反的大逆之罪。
常公公见永乐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他也不希望弄得这么僵，正要开口，忽听小青道：“皇上，万万不可。”
这话出口，朝堂所有人都看向了小青，脸上现出厌恶之色，这小青什么仇什么怨，也太狠毒了一些，非要逼着傅夫人死吗？
却见小青缓缓跪下了道：“皇上，傅阁老周阁老求情，都是为了傅夫人的名声着想，可是您想啊，若是这么着算了，傅夫人的名声反而毁了，毕竟这么不清不白的，每个让她说话的机会，不管结果如何，今儿的事情肯定要传出去了，她知道了岂非冤死？”
众人听了这话，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
好歹没有这种妇人上朝堂的道理，这怎么成？
听小青又道：“皇上，微臣还是没出阁的女身呢，邓夫人也是，傅夫人已经成亲多年，如何不行？再者，她大概也听了这件事，按照她的性子，她也愿意对阵公堂的，您说呢？”
说着，小青不去看永乐，却看向了岳东。
岳东身子不停地抖动着，抖动着，大概也是激动糊涂了，别人都跪着，他孤零零站着，脸上是一片茫茫然。
“皇上。”常公公听了这话，倒是觉得也是个好法子，回头问永乐。
永乐低头看着傅阁老和周阁老。
“万万不可。”傅阁老和周阁老又哭着叩首。
然而这个时候，后面那些附和他俩的朝臣明显少了很对，因为小青说得有道理，傅夫人既然能布置这么一个圈套，岂是那种害怕上公堂的人？说不得现在巴不得上来申辩呢，只是这么一来，周家和傅家那仅剩下的脸面可就……
两个老头子自然不肯认同，又在叩头求情。
太子到是不言语了，因为小青提醒他了，他只想着傅夫人的颜面，却忘记了这个女子的机谋——说不得在朝堂上，她能翻转呢？
想到这里，他反而盼望着傅夫人来，可是又不好公然说，只能对着身边的属官使了个眼色。
那个属官误会太子的意思，立时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傅夫人好歹是门口闺秀，又不是小青这种鞑子余孽，如何公然到这朝堂上来？”
永乐听到“鞑子余孽”四个字，眼皮一跳，忽然对下面的傅阁老周阁老道：“小青说得有些道理，让她来，你们说你们的，她说她的。”
这话出口，那些明白人，都脸上变色。
周阁老更事老泪横流，傅阁老则是脸上一喜——皇上这是暗示他，若是傅夫人躲罪不过，那么就把所有的屎盆子扣在她上好了，傅家只要承认自己被蒙蔽了，到时候与傅夫人切割，那么傅家自然能保得安然无恙。
周阁老自然也明白，可是这是自己闺女，如何能舍得，然而……背后忽然伸出一双手，一回头，竟然是太子。
“周阁老，傅阁老，你们都别急，父皇的意思，无论什么事情，说开来倒是好的，再者，小青也是个女身，倒是朝臣常见，大户人家，倒也没必要跟小门小户那种扭手扭脚的，傅夫人常年主持中馈，不也是抛头露面？”
众人听了这话，一怔，不明白太子为什么改主意这么快。
常公公见是时候了，咳了一声，宣道：“宣傅夫人周氏上殿。”说完，忽然眸光落在殿前岳东的身上，此时的阳光从窗户里打进来，岳东的表情可谓惨不忍睹，常公公纵然心硬，也不忍心再看，别过头去，看了看小青。
小青脸色如常，甚至眸光里还带着几分兴奋之色，像是要冲刺的小狼一般。
小青果然变了呢。
常公公心里感慨，见外面太监已经进来禀告，说傅夫人早已在皇宫前备着了，此时已经在殿外。
“宣。‘永乐招了招手。
太监忙引着傅夫人进来，众人现在都明白，饶了这么个大圈子，都是这个女子做的，通过邓夫人，通过小青，众人都感叹这个女子的手段、心计，和耐性，另外还听说此女美貌异常，还与岳东有私情，这么多因素加起来，足以让人对她产生足够的兴趣，如今听说人来了，都双眸炯炯地看去——
殿门是开着的，女子穿着一身 ，垂眸，用最标准的步伐迈过门槛，徐徐地走了进来，跪倒行礼：“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声音，动作，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眼神，无一步标准优雅。
而且最奇怪的，她居然依然镇定异常。
永乐也有些兴趣——他其实早就听说傅夫人的才名，若是傅夫人闺阁的时候，没有被建文预定入宫，他登基之后，肯定娶这位绝色美人入宫了，然而想到她曾经建文的未婚妃子，永乐只觉得膈应，所以就没提这事，如今听说她嫁为人妇，还跟岳东藕断丝连，又做下了这种事情……
永乐盯着傅夫人那张脸，头低得太多，看不到了。
“你抬起头来。”永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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