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是老奴说，前朝这些事情多着呢，所谓脏唐臭汉，这些事情哪里少得了？然而又能如何？后代还不是捧着供着？”常公公在旁大着胆子，又加了一句。
永乐听了这话，忽然“噗嗤”乐了，你这奴才读书还挺多。“
常公公嘻嘻一笑，搓手道：“皇上忘了吗？当年洪武爷给皇上选大伴，就是冲着奴才读书多了些的。”
原来这位常公公是读书人家出身，因为遭受大难，对方势力太强，无法报仇，这才一咬牙一跺脚进了宫，等混到自己有权势的时候，把仇报了十足，看着仇人满门抄斩，家破人亡，这才心满意足，然而到了那个时候，忽然不知道追求什么了，心里空荡荡的，那个时候，汉王与太子正在争太子之位，他就热乎着上去了，因为自己的读书人的缘故，知道书生误事，因此拉偏架，最后被皇上发落到南京了，好歹看着从前的情分，没处置了他。
如今招他回来，说到底，皇上老了，总觉得老人更靠谱点，常公公也收敛了许多，不是那么偏袒谁了，不过到了关键时候，还是露出狐狸尾巴，比如上次就为了汉王，狠狠地坑了小青岳东一把，皇上对此心知肚明，趁着血洗后宫，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常公公这才幡然悔悟——
这种时候，靠谁不如靠皇上，皇上能忍着自己数次蹦跶不出手，这都是君恩呐。
因此他现在也铁了心靠着皇上了，谁也不管了，如此，与皇上之间反而更融洽了，说啥说啥，反正一心一意为皇上打算，永乐又不是糊涂人，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常公公说完，果然让永乐开怀，摆手道：“得儿，你找锦衣卫通知朕那糊涂三叔，让他秘密来，朕告诉他怎么做。”
常公公答应一声，掉头正要派人呢，结果老王爷来了！
“这倒是奇了。”永乐对常公公道：“不过也正好，朕正好要见他。”
常公公到底比永乐知道的多些，有些话本来想瞒着，可是到底觉得忍不住，又开口道：“皇上，英勇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小青岳东邓家一干人到了府里头，被老王爷一下子给看押起来了。”
“哦？”永乐这次倒是真的吃惊了道：“怎么回事？”
常公公摇头道：“老奴现在没打听出来，所以没告诉皇上，不过老奴猜，这才老王爷直接进京，而不是上书请罪，应该与看押的事情有关系。”
永乐“嗯”了一声，盯着案几上的奏本，忽然开口：“小青这孩子……”
下面的话再也没说。
常公公于是叹了口气。
根据关押的消息，老王爷这是想明白过来了吧，准备倒打一耙，这是永乐虽然乐见其成，然而如果这样，小青和岳东可能成为牺牲品，毕竟整个案子的内幕，是他们揭发的，尤其是小青，王爷大概不会放过小青吧？
哎，这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心眼直，不管官场往来，一门心思找什么真相，结果……
从前汉王和太子因为用得着她，一直惯着她，现在好了，她终于得罪大头了，按照这位老王爷的级别，太子和汉王是万万不敢得罪的，而皇上的意思……应该是没救了吧。
常公公拿着佛尘，慢慢踱步，迈出了太和殿，看着外面透着明儿的月亮，再次叹了口气。
老王爷在京城里有落脚地，那是京城西南角的一座五进的院子，平日里都有人打扫看管，见主子来了，一群人在门口迎接，见老王爷下了马，王妃的车却在最后，这也罢了，中间忽然多出了好几辆车，下来的人，都五花大绑，蒙着脸，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老王爷骑了一天的马，也有些疲劳，一应让陈德子安排，自己径直去了书房，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忙过来给他洗漱更衣，待一切定了，他坐在书房里喝茶。
陈德子进来：“王爷，都安排好了。”
老王爷点头，对着院子的东边撩了一眼道：“王妃呢？”
“王妃那边还是原来的主院，不过老奴已经嘱咐陈连英了，让他派几个手下的侍卫看着，无关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老王爷沉吟了下道：“陈连英这太监，跟着王妃时间很长了吧。”
这话说得陈德子眼皮子乱跳，因为陈连英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弟，张口想解释，忽然又苦笑：“王爷若是不信他，只好连咱家也不信了。”
老王爷嘿了一声，摆手道：“本王说错话了。”
陈德子忙跪下了道：“王爷，您这折煞奴才了。”
老王爷却懒得跟他客套这些，只道：“王妃那边派几个侍卫就行了，可是岳东这边，却得派好手，他武功不弱，京城也是他的地盘，但不住锦衣卫有来看他的。”
“这个您放心。”陈德子跪在地上，叩了个响头道：“小青那边有十二个好手把持，岳东有二十多个，其他人也有十个左右的好手，翻不出天来的。”
老王爷点头，鞍马劳顿，他也累了，站起来往里间走去，忽然想到什么，道：“宫里头有消息吗？”
他们一行虽然进城得晚，按照皇上的性子，也应该知道了的。
“没有，宫里头没反应。”陈德子回道，顿了顿，又解释道：“王爷，皇上血洗后宫，咱们安排下的那些耳目，都基本上……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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