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忽听窗外吱呀一声，仿佛木枝折断。
小青与月如对望一眼，又互相低下了头。
因为月如病着，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此时也不知道哪里的风，枝子乱颤，击打着窗户“啪啪”作响。
“你说说，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吧？”
小青忽然吁了口气，低垂了眼帘，下意识地摩挲着月如的床榻，虽然重病在床，月如这里依然丝毫不乱，铺着的褥子是绸缎的，上面绣的花纹显出华贵气派，在褥子的角落上，是一个隐隐的“周”字。
“这就说来话长了。”月如叹了口气，眼帘也地垂下来，嘴角抿着，微微翘起，像是微笑，却不知为什么，带着几分狰狞。
“她是嫡长女，你知道的，青爷，周家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当做宝贝供着的，在老太太膝下调理，她长得又好，又懂事大方，当然赢得上上下下的喜爱，后来更是做了入宫备选的打算，本来周家是想竞争太子妃的，后来建文帝居然自己选了夫人，这才作罢了，不过等建文帝登基之后，周家便打算让她入宫做后妃，好歹也做个依仗，本来这事已经说好了，算是十成十的把握了，突然天翻地覆，建文帝到了架子，周家第一个投靠了当今皇上，因此得到了皇上的嘉许。”
“然而这件事，无论如何，周家算是押错了宝，而且还把她当做建文帝的后妃备选，无论如何，在皇上眼里，是一件不让人痛快点哦事情，周阁老想到这一点，就十分不安，后来偶尔的机会，太子来府里头做客，看到了她，便有些动心，周阁老看在眼里，便打起了太子的主意，然而那个时候，太子妃已经有了，再嫁入东宫，便是侧妃，周家有些不大愿意，而且上次已经接受教训了，再压错一次，谁也受不了。”
“周阁老想了想，还是稳妥为主，因此便把这件事放下了，然而她并不这么想，你也知道，她素来心比天高，这样的额出身，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德，不母仪天下怎么甘心呢？因为此便与太子暗通款曲……”
“啊。”小青捂着嘴，瞪大了眼，讲真，这傅夫人也太大胆了，在这个时代，不管你什么出身，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月如点了点头，忽然飞快地向窗外睃了一眼，又看向了小青：“你知道吗？当年岳大人救了她，就是因为她暗自与太子殿下私通，不小心暴露了，才让岳大人给赶上了……”
窗外的枝子忽然“咯吱”一声。
小青此时虽然知道不好说话，可是到底还是心痒难耐，问：“如果是这样，她怎么跟岳哥……”
月如摇了摇头，道：“当时她的打算本来是，先跟太子暗通款曲，最后怀孕之后，逼着太子娶了自己，你知道，她对自己的手段很是自信，若是能入东宫，哪怕从侧妃做起，她也有本事扳倒太子妃，做到最高位置，她就是如此有手段的女子……然而那天，她的希望破灭了，太子殿下告诉她，当他提出要娶周家女的时候，当今皇上说了一句，他家本来想跟建文攀亲的……“
“这个意思是皇上不让太子娶周家人？”小青问。
月如点头道：“周家积极地向入建文帝的后宫，当今皇上如何不知？只不过假装不知道而已，不过到底心里还是打结的，所以太子提出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周阁老也是听说了这句话，才死了心，再也不想把自家的闺女嫁入皇家的……”
“那么……那么……”小青结结巴巴地问。
月如一笑：“那天就是太子告诉她事实，她万年吹灰，感觉自己白算计一场，什么都没了，心里想着要自杀，结果被岳大人给救了。
当时她真的不想活了，岳大人却舍命救她，若说她对岳大人没感情，倒也不能这么说，岳大人对她一见钟情，她对岳大人却也是感激带的，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相互恋慕，可是岳大人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却知道的，那种时候的她，特别需要一个男人的温暖，特别是被太子甩掉之后……”
“她把岳哥当做垫背的啊。”小青苦笑。
月如“嗯”了一声道：“青爷，这就是你跟她不同，你肯把所有人当人看，然而我们那位却不是，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棋子罢了，岳大人其实也是棋子，她借着岳大人的感情，恢复元气，但是周家小姐与太子有私的事情，被秘密流传开来，她为了报复太子，便设计扣在了三小姐头上，三小姐是那种大大咧咧的爽朗性子，跟太子之间……打小认识，一起上过皇家私塾，算是青梅竹马，倒也好诬陷，后来这才闹出三小姐嫁将军的事儿……”
小青听得惊心动魄，更准确的说，是心驰摇曳，哇塞，傅夫人，简直了，这么精彩的闺秀生涯，把几个男人拨弄的团团转……
月如看了看小青的表情，似乎知道小青怎么想的，抿嘴一笑道：“我说了，我们那位啊……哎，怎么说呢，且折腾个性子，不折腾不成活，后来大老爷把她嫁给了傅家，问她的意思，她想也不想答应了，那个时候，她还跟岳爷好着呢，就答应了，我还小心提醒，若是岳爷知道了，怕是麻烦，她冷笑说，他也配……”
“他也配……”
小青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月如深深地审视着小青的眼眸，握住小青：“这就是青爷跟她的不同，在青爷眼里，岳大人是天上地下的，而她眼里，岳大人不过是她裙下之臣的一份子而已，只不过掩饰在那端庄淑德的外表下，所以很难被看出来。”
小青咧了咧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而且我知道青爷最可贵的一点，是把任何人都当人看，不管是什么人，这是你比她好的地方，你放心，青爷，我既然能看出来，岳爷肯定也能看出来，人心都是肉长的人，时间长了，谁到底什么心，早晚会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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