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青吃了一惊。
“这是刚才牢头要给你的,恰好被我身边的婆子看到了,便拿了过来给我,我嫌她不懂事,本来要让她给青大人赔礼,然而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给你。”林慧一起说完,笑了笑,又把另外一只手伸出来,上面摊着一锭银子,笑道:“青大人好厉害的手段,居然贿赂我们家的牢头。”
小青见众人都瞪着自己,有种做贼被抓住的赫然,逼得无法,只得如实交代:“这腰带绑在那个礼炮手身上,我觉得有些可疑。”
“如何可疑?”林慧奇道。
小青清了清喉咙:“礼炮手在亲事当日穿喜服也是正常,喜服里有红绸腰带,这个也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腰带上的绣纹。”
众人听了她这话,都看向了那腰带,果然见腰带的边际上有簪花绣纹,在阳光下栩栩如生。
小青干脆伸出手把腰带拿过来,摊开那绣纹道:“这红绸的质地,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而绣纹更是属于少见的蜀锦,所以这腰带一定价格不菲,一个普通的礼炮手,怎么会有这么贵的腰带?所以我想先带出来查看一下线索。”
林慧听了解释,点头赞叹:“果然是青大人,厉害。”
周围人见大小姐如此,也纷纷过来恭维。
“青大人真真神探。”
“是的呢,别人都没感觉不对,青大人一眼看出来,果然厉害。”
小青被夸得越发不好意思,摆手道:“也不是,只是看看罢了。”
“那么青大人可猜出什么来了?”林慧盯着小青的眼眸问。
小青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掌家的大小姐,这性子也太强梁了点,一点东西都要抬不过眼皮子,什么都要弄个清楚究竟,连外宅之事也要插手……
然而她心里腹诽,面上却摇头道:“我只是对这些生疑,到底如何,还需要获得更多线索。”说着,把腰带放在袖子里。
林慧似乎感觉到她的不悦,不再说什么,笑了笑,指着前面的院子:“这边就是李香莲姐姐住的院子。”
等进了院子,林慧仿佛乖觉了不少,也不进屋子,只带着人站在院子里,对小青道:“青大人请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小青听了这话,说了一声“谢”,进了屋子。
这是个四合院,左右厢房,正房是李香莲居所,三楹间,中间是正堂,左边这里的卧室,挂着珠帘,右边那间,大概因为是临时住所的缘故,根本不能住人,堆满了一些杂务,大概是亲事准备得急,乱七八糟的不能用的,又或者拆了的东西,都堆在哪里了。
小青看了看那间,就不再进去,只进了李香莲的卧房。
卧室就是普通小姐的闺房样式,靠着窗是三连的闷头厨,上面有很多抽屉,对面是梳妆台,左首这边是拔步床,下手是贵妃椅,书案,书案上插着一瓶白梅,沁人心扉。
小青沉思了一会儿,走到闷头柜前,开始翻检那些抽屉,都抽开来看了看,感觉没什么异样,又翻检梳妆台,却也没查到什么古怪的东西,所有东西都是敞着的,小青站了一会儿,又走到床前,翻开了被褥,枕头,终于,在床头上发现一个暗格,“啪嗒”一声打开,见里面是一个描金小匣子。
匣子是锁着的。
小青拿着这匣子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林慧低头盯着那匣子。
“不知道。”小青不太喜欢她太多干涉自己查案的过程,只摇头道:“我得回去琢磨琢磨。”
“青大人可能开锁?我这里倒是有个巧手。”林慧似乎感觉到了小青的抵触,巧笑嫣然。
小青想了想,早晚要打开的,如果有人帮忙,也不错,便点头道:“也好。”
不一会儿,几个人进了李香莲正堂,小青和林慧落了坐,一个婆子则在把匣子放在桌子上开锁。
捣鼓了半晌,啪嗒,居然把匣子真的打开了。
婆子看着里面似乎是书信,不敢启开,只端着过来道:“大小姐,青大人,打开了。”
林慧也不伸手,只道:“快给青大人看看。”
婆子递给了小青,小青低头看去,见里面是书信的摸样,便站起来道:“谢谢大小姐了,小青想拿回去看看。”
林慧忙站起来道:“不当人子,青大人何等人物,乃是朝廷命官,小女子哪敢当。”说着,又讪笑道:“我这是当家当习惯了,养成了个泼辣爽利的性子,倒是没有别的心思,青大人可别怪。”
她这么一解释,小青反而不好意思了,忙道:“那倒没有,有大小姐帮忙是再好不过的。”
林慧见小青神色缓了,见好就收,吩咐人送小青回了客院。
小青回到客院,先去岳东的暖阁,见还是老样子,黑漆漆的脸,奄奄一息,心中的火又冒上来。
然而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急,越急越出事,干脆又走了出来,拿出那匣子,到对面的书房,在对着窗的太师椅上坐下,打开匣子。
匣子里一共有四封短信,或者更应该说是字条,字迹不像文人那般规整,也不是文绉绉的文言文,而是日常里的大白话。
“香莲,我不能没有你。”
第一个字条上这么写着:“无论如何,我不能失去你,若是你成亲,我还不如去死。”
第二个字条上则写着:“旋哥,亲事是知府大人亲自定下来的,我也没办法,而且我实在无法反抗,没想到当时的权宜之计,竟然弄巧成拙……”
第三个字条:“我不管,你不能嫁给别人,若是你嫁给别人,我宁肯杀死你自杀!”
第四个字条:“不要这么冲动,我们总会有别的办法的,你别急……”
小青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放了下来,盖上了匣子,望着窗外。
因为郑和下西洋的缘故,苏州府很多东西都有西洋玩意,府衙里也有些异国特色,比如这琉璃做的窗户,外面透明瓦亮的能照见雪光,院子里中了梅花,艳艳的枝头向这边探过来,推开窗,就能看到。
“青爷。”外面有徐嬷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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