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终于长叹一声，揉了一把脸，回头见宋濂还默默坐在哪里，道：“宋大人，什么时辰了？”
宋濂听了这话，左右环顾，见刚才压着遗书的两个沙漏，认真看了看，感觉这沙漏根本不顶用，想了想道：“刚才听到敲梆了，大概已经过了酉时了吧。”说着，指着桌子上的沙漏道：“这个也不顶用。”
小青点头：“咱们回去吧，宋大人，不早了。”
宋濂迟疑了下道：“小青，空梦是自杀的吧？”
小青笃定地点头道：“毫无疑问，是自杀。”
宋濂知道差不多结案了，站了起来道：“原来是这样，空梦杀死了齐德，然后自杀了。”
小青咧嘴，想笑，笑不出来，想了想道：“两人彼此憎恶，直到有一天，等着一个人动手，然后一起死，这是他们早就想好了的结局吧。”
这话说得不可怕，可是让人毛骨悚然。
宋濂忽然觉得心生凉意，不想再多待下去，站起来，甩了甩袖子：“走吧。”
小青点头，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宋大人。”小青迈出门槛，忽然开口道：“是两个沙漏吗？”
宋濂不知道小青什么意思，点头道：“是啊，刚才压着遗书的……”忽然也想到了，道：“跟齐德一样？”
齐德也是两个沙漏压着遗书，空梦也是。
小青怔忪半晌，转身回到屋子里，把沙漏拿了出来，放在兜里道：“走吧，宋大人。”
宋濂点头。
门外的随从捕头们正等着。
宋濂和小青上了车，彼此相对，竟然无言。
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概这样的震动太过可怕，所以谁也不想多说什么。
直到宋濂把小青送到岳府门口，宋濂这才开口问：“小青，沙漏有什么问题吗？”
小青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古怪，便先拿过来，以防万一。”
宋濂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带人离开。
小青敲开门，却见李管家带着几个仆从在等着。
“你们没睡？”小青吃惊地问。
李管家苦着脸道：“青爷，有人来找你呢在，在大厅等着。”
“谁啊？”小青快步走到大厅，进了门就后悔，艾玛，瘟神——林彻。
却见林彻一身飞鱼服，在阳光的笼罩下，人美如玉，却阴森可怖，见到小青，冷冷地盯着她。
小青吓得站住脚步，回头捉人救驾，然而李管家几个早已不知去向。
老滑头！
小青心里暗骂，硬着头皮走过去道：“林……大人好。”
林彻也不说话，一下抓起小青的衣襟，咬牙道：“岳东呢？”
小青挣扎道：“你干嘛？放开我，我叫人了。救命啊。”
林彻见他无赖，气得把他一推：“你是不是锦衣卫？哪有这样的锦衣卫？”
说起这个，小青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空梦的那些话。锦衣卫当时作的那些恶……
空梦的姐姐，就是被锦衣卫糟蹋死的……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什么心情，一抬头，忽然见近在咫尺里，林彻的脸正在眼前。
小青“啊”了一声，蹬蹬后退：“你干嘛？”
“岳东呢？”林彻也不跟她废话，阴沉着脸问。
小青咬着嘴唇，想了想道：“岳哥发现了……哦……建文党的一些重大秘密，要赶着去追踪，因为太急，让我转告你，嗯，就是这样。”
林彻哼了一声“骗鬼吗？他若是真的发现了，自然有锦衣卫特殊的法子通知我们，可是现在无声无息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你吧他杀了，吃了？还是怎么了？”
小青蹙眉，这是什么话？
“快说，否则我真的抓你去诏狱。”林彻出口威胁。
不过也只是威胁一下而已，毕竟小青已经不是小人物了，她现在可是名镇京都的破案奇才！
可是小青听了这话，仿佛被吓着了似的，呆呆地看着林彻。
林彻无奈了，气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我开玩笑的。”顿了顿又道：“你最近一直往京府尹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岳东有关系？”
小青见他连这个也调查出来了，知道瞒不过他，想了想，叹了口气，把岳东绑架的事情说了。
林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没错，是不可思议！
居然有人绑架锦衣卫的高官？
这得多大的胆子？
是不是疯了？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另外一个情况，道：“你说，很可能傅夫人也一起被绑架了？”
小青叹了口气道：“是。”
“傅家怎么没动静？周家也没动静？”
小青冷笑：“能有动静吗？”
林彻听这话充满着刻薄的讥讽，不由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小青沉着脸，竟是从来没有的那种冷冽。
他很讨厌傅夫人！
林彻心头浮出一个念头来，这个念头让他有些难过，不过他很快把这些都放下了，毕竟岳东被绑架，这才是第一位要紧的。
“你谁都没说？”林彻问的第一句。
小青点头。
“还有谁知道这事？”第二句。
“应该没有了，不过傅夫人那边，月如她们应该知道。”小青打了个手势。
“月如？”林彻显然不认识月如。
“就是傅夫人在我们府里头安排的一些丫头线人。”小青解释。
林彻蹙眉，冷笑道：“这位傅夫人的手可伸得真长啊。”
这话深得小青之意，点头道：“就是，就是。”
林彻背着手，在大厅里踱步，这件事，真是前古未有之奇事，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想了半天，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小青。”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不像平日那般凶蛮彪悍。
小青沉吟就了下，把现在的进展告诉了林彻。
林彻点头道：“那就按照他们的法子，看他们搞什么鬼？那个空梦，从前是建文旧臣的女儿？”
“似乎也不是为了这个。”小青解释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解释，其实她知道，一旦空梦的身份暴露，那封遗书又对永乐痛骂，大概也免不了粉身碎骨被鞭尸的下场。
所以她替空梦解释着，希望她和齐德能入土为安，人都死了，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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