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立时放开了小青，小青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吓得浑身抖得不成样子，听永乐阴阳怪气道：“朕好些年没有灭顶之灾了，你倒是说看看，朕那里要灭顶？若是说半句不对，朕也不杀你，只剁掉你一肢，再一个不对，便剁掉你两肢……朕的手段，你是明白的，嘿嘿。”
小青听得差点晕过去，心道自己这算是一只脚迈进地狱了，可是得停住不是吗？
若是不拼一拼，怕是真的完蛋了，自己好容易争取了半点岳哥的心，焉能轻易放弃？
想到将来要跟傅夫人争岳东，小青顿时豪情万丈，也不哆嗦了，仰起头道：“皇上，微臣之所以拼死来跟皇上禀告这个案子，乃是因为这个案子，与谋逆案似乎有些关联。”
永乐嘿了一声，没吱声。
小青继续道：“根据那个姨娘身边的丫头交代，萧夫人也就是周家三小姐周兰，在闺阁的时候，曾经与太子殿下欢好，还曾经……”
永乐听到这里，忽然呵斥道：“你说什么？”
小青到了这种时候，那股子劲头也上来了，昂着头道：“皇上，这事今日勺儿已经全部交代了，在场的人，有赵公公，王嬷嬷，徐尚宫，我和岳哥都在，我们都听到了这话。”
永乐脸色越发阴沉，攥着拳，没作声。
殿内紫檀香炉，冉冉生出香气来，在这寒凉的夜里，带着温暖的气息，在空气里飘荡，一阵风刮过，却又消弭无踪。
那些老于世故的，若是到了这里，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了——太子殿下是什么人，这种丑事，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可是小青并不懂，所以一味地道：“萧夫人在婚前，因为不同意这门亲事，曾经私奔于太子，在期间留守三日，周阁老还曾经夜访东宫，据说也没领着萧夫人回来，后来萧夫人终于被送回来，答应与大将军成亲了，可是她心里装着太子，成亲当日，让自己丫头代替洞房，自己却不肯……那个啥……”
小青说到这里，脸上微红，低了头道：“这个姨娘就是那个陪嫁丫头，她后来有了孩子，萧将军那时不在府里头，所以孩子生下来，以为是夫人生的，其实是姨娘生下来的，后来将军回来，很是高兴，与夫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冲突，夫人无意中说出孩子不是自己的事情，将军便留了心，细细体察，结果找到了姨娘，逼着姨娘说出当年的事情，气愤之余，便要……”
小青本来说“要杀萧夫人”，可是话到了嘴边，忽然改成了“大将军要找太子殿下算账，毕竟他是粗汉子，自己老婆被人这么戴帽子，他那里容得下……”
永乐听了这话，脸色反而缓了下来。
他也是兵马出身，也有点好汉惜好汉的意思，若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偏爱戎马生涯的二儿子汉王，从某种程度上，他对武人多少有些怜惜的，这也是萧毅对他无礼，他能容得下的原因。
如今听小青这么一说，想着萧毅无缘无故，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也是挺冤的，终于哼了一声道：“他想怎地？难不成要谋逆杀太子？”
“当然不是。”小青见永乐肯出生回应，只觉得被吓掉的魂，又回了一部分，道：“姨娘很爱萧毅，所以劝住萧毅，说自己会想法子，但是不要大将军出手，免得出了大事，萧毅想了想答应了。“
“那个姨娘……”永乐忽然好奇起来道：“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神鬼难测。
小青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皇上的问题，她哪能回避？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个姨娘是周阁老的私生女，一个青楼女子的女儿，后来寻亲道周府，走了萧夫人，也就是周家三小姐的丫头。”
“哦。”永乐心道这里面道道还挺多，便转身走到龙椅上坐下道：“然后呢？”
小青低着头，虽然看不到永乐的脸，可是能听到永乐的声音，感觉这戾气横生的似乎消停了不少，吓掉的魂魄又回了了一部分，想了想回道：“根据姨娘丫头勺儿的话，姨娘是极爱将军的，又对主子十分忠心，左右为难之下，便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永乐凝神，马公公当时已经那案子给他看过了，因为他计较着谋逆的事情，倒也没上心，此时听到案中案，便留了心。
小青见永乐不说话，抬头看了永乐一眼，见皇上目如闪电地盯着自己，吓得忙低下了头去道：“姨娘让萧毅把她藏在了仓库里，那一天，萧夫人去仓库开门，结果姨娘举刀要杀她，被萧夫人反杀，不知为什么，萧夫人忽然疯了，趁着人不注意，跑了出去，就引出了我们遇到她的事情，而那个姨娘的计谋，皇上肯定也知道了，便是要用自己的死亡，来周全萧毅与夫人之间的矛盾，自己若是死了，萧毅不好再做什么事情，夫人也得到了周全……”
说完，小青本来想说“请皇上明断”可是不知想到那里，改成了“这一切都是姨娘勺儿的供述，微臣在白日刚刚听到，便急着向皇上禀告，因为事关大将军，周家，太子殿下，所以微臣唯恐误事，所以……”
说到这里，忽然没词了。
小青不是个善于逢迎的人，这一次是性命攸关，硬着头皮谄媚，可惜功夫不够，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永乐也没说话，只把眸光落在案头上，盯着那个折子。
就是这个折子，让萧毅落入万劫不复里。
密告的是萧毅属下一个副将，说萧毅私自与蒙古鞑子签订了和平协议，而中间人，就是建文余党。
因为是萧毅的亲信，因此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虽然没有特别的实证，可是那个和平协议，他已经看到了的。
和平协议嘛……
永乐自己也明白，这玩意是萧毅在他暗示下签的，与鞑子打仗这么多年，左不过那些十几里路的事儿，如今已经夺回来了，他也不想再折腾了，他心中有一个宏大的计划——海边。
北方他已经去过了，甚至御驾亲征过了，可是东边呢？
海的哪一方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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