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脑袋“嗡”地一声，那盒子差点摔在地上，好歹抱住了，脸色涨得通红，身子轻微地颤抖着。
忽然转身，对随着自己出来的道士徒弟道：“你们先回避。”
那几个人对望一眼，进到了院子里，关了门。
“她说了什么？”清虚子拉着小青到了角落，低声问道，眼眸里闪着光，嘴角微扬，露出近乎幸福的微笑来。
小青盯着那张脸，忽然觉得心里的怒气少了很多，因为她看到的表情，并不是占有女人的洋洋得意，也不是猥琐地笑，而是一种真心幸福的流露，这种表情小青很熟悉，因为陈氏曾经有过，很多很多真爱的脸上，都有过这样的表情，所以她能分辨出来。
“她没说什么，只说这是你明日做法事用的东西。”小青轻轻道，与刚才的愤怒冷冽相比，语气缓和了许多。
清虚子紧紧抱着那盒子，低声道：“我会用的，我一定会用的，会传给她看，她……还好吧？”
小青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路过那里，被她看到，她拜托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清虚子点了点头，垂下眼眸，似乎有些失落：“那谢谢青大人了。’
小青“嗯”了一声，转身而去，走在那条穿巷的甬道上，看着太阳晒出来斑驳，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她站住了，看着不远处的广场院子里，一群人来来往往地忙碌着，正在搭台，为明日的法事做准备，每个人脸上都露出雀跃的兴奋，大概想着那闹事的厉鬼，在明日之后就可以除掉，所以人人奋勇，仿佛会有希望似的。
那个鬼……
郡主发疯对她说的那三个字＂娃娃调＂……
清虚子对杜莺的爱……
小青觉得脑子要乱套了，摇了摇头，转身向自己的院子走，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她彻底糊涂了。
回来的时候，婆子告诉小青，岳东又被杜棋叫走了，小青因为见到了清虚子的样子，对岳东的气倒是消了半截，晚上的时候，等岳东吃饭，想跟他缓解一下，谁知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回来，大概驸马府现在忙着法事和丧事，岳东帮忙到很晚了，想了想，只得早早洗漱休息了。
闭上眼的时候，清虚子的那表情就扑面而来，那幸福的表情与昨夜男欢女爱的旖旎……
小青翻了个身，听到院门有动静，岳东正在院子里问婆子“青爷是否吃了，睡下了没。”心里忽然安静下来，闭上了眼。
情为何物？
或许就是所谓的心之所安吧！
第二日因为有法事，她早早地起来，见岳东已经站在院子里，穿着一身飞鱼服，英俊的脸被太阳晒得烁烁发光，挎着刀，精神抖擞。
“岳哥。”小青走了出来，平静地跟岳东打招呼。
岳东瞅着小青的气色，感觉小青似乎不生气了，吁了口气，伸手握住她道：“昨儿帮衬驸马那边忙，你没事吧，青弟。”
小青动了动嘴唇，想告诉岳东杜莺拜托自己送法器的事情，可是觉得不是说话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咱们先去吧。”
……
法事是需要吉时的，等小青和岳东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塞满了人，恶鬼已经弄疯了郡主，害死了常嬷嬷，又害死了小主人，众人对镇压恶鬼的事情，都翘首以待。
“岳大人，青大人，这边来。”一个长随见他们过来，忙引着他们到了广场对面的阁楼上，请他们单独在哪里临窗坐下。
“其他人呢？”小青问道。
长随忙答应道：“驸马爷要亲自问话的，道长和法师都在，大小姐也要过去帮衬，所以这边只有两位爷了。”
小青听了这话，想问“王太医怎么办？”
可是不等她问，抬头看去，就知道了——郡主正在轿舆上，周围的丫头婆子之外，就是王太医！
这边广场上已经按照清虚子的吩咐，布下了各种阵法，周期是钟鼓之类的东西，钟鼓上镶嵌着那种西洋镜子，十分古怪，小道士们按照八卦的样子站在那里，抱着黑色的坛子，穿着黄色的道服，口中念念有词，慧能坐在阵法左边，握着佛珠，低头念佛。
中间站着的，则是清虚子，穿着昨日小青送的淡黄色的法衣，法衣上画着不同的条纹，嵌着一块块的透明水晶，也就是那种西洋小镜子，烁烁发光，清虚子一脸仙气，手里拿着木剑，神色庄严，不过小青还是能看到，当杜莺出现的时候，他的脸依然变了。那是一种心底柔软起来的样子，不过一眼，便是柔情万种。
小青把眸光落在了杜莺的脸上，见杜莺面无表情，一马平川给的，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小青忽然叹了口气。
清虚子的行为，她当然十分憎恶，可是清虚子确实是对杜莺真心的，而显然，杜莺对清虚子并不喜欢，被糟蹋了之后，居然也如此宁静，这个鸳鸯官司将来还不知道怎么了结呢。
正忖度间，见驸马杜棋出现了，神情哀戚，双目红肿，手里抱着杜笙的尸体，眸光里几乎带着狰狞，扫视全场的时候，也扫过了这边的阁楼，那凌厉的眼神，把小青吓得缩回了脖子。
很快，法事开始了。
道士们坐在那里，大声吟颂着，清虚子踏着罡步，念着咒语，声音里带着庄严的气息。
小青其实骨子里并不相信什么鬼神，可是也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太多的事情难以解释，此时听到那些咒语，忽然叹了口气，回头对岳东道：“希望能镇压住这个恶鬼。”
岳东“嗯”了一声，一霎不霎地盯着杜棋。
“岳哥觉得杜棋怎么了？”小青问道，她感觉自从那晚，岳东似乎有事瞒着自己。
岳东摇头不语。
此时郡主被放在了广场的中间，清虚子正绕着她不听地游走，口中念念有词，因为隔得太远，小青也听不清什么，探出头看了看，见杜莺静静地看着清虚子，脸上既没有厌恶仇恨，也没有其他情绪，就是一片有一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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