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被厉鬼附身索命去了。”清虚子摇头叹息，此时此刻，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梨儿听了这话，心中大喜，偷眼看着杜莺。
杜莺垂着眸子，一动不动。
她这样子，大家也不好离去，只看着她。
“她……如果是我亲母，索了常嬷嬷的命也罢了，为啥要我弟弟的命？”她忽然抬头，脸上全是苦涩。
这笑容是碎裂的，在那张美丽的脸上，挤成了一团，比哭还可怕。
“大小姐。”小青忍不住开口，想要解释常嬷嬷的事情，忽被岳东拉着，显然是不让她把那事说出来，只得闭了嘴。
幸亏此时气氛十分僵硬，也没人注意小青到底要说什么。
清虚子见大家都默然，连慧能也只是低头念佛，只得走到杜莺跟前，低声道：“大小姐，这鬼若是失去了魂魄，便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也许先夫人……记不得了呢。”
杜莺“嗯”了一声，再也无言。
众人纷纷走了出去了，因为出了这种事情，无论主子奴婢，人人心慌慌，所以谁也没精力关注小青跟岳东两个，两个人一路逶迤，走到偏僻一点的游廊上停下。
“岳哥，你干嘛拦着我告诉大小姐，常嬷嬷明明是杜笙杀的……”小青问道，话说了半截，忽然戛然而止。
是啊，岳东为什么阻止她？
难不成让此时伤心至极的杜莺知道，自己死去的弟弟杀了常嬷嬷？
何苦呢。
“岳哥，你是对的。”小青叹了口气，顺手抓了一片叶子，放在手里揉捏。
有点心烦。这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有鬼吗？
那个常嬷嬷也罢了，杜笙这是哪一出？
杜笙杀了常嬷嬷，难不成还有人给常嬷嬷报仇？
如果不是，那么……厉鬼附身？
“青弟？。”岳东见小青脸上忽然显出惧意，叫了一声：“在想什么？”说着，伸手撩了撩她头发上的枝叶。
小青眨了眨眼：“岳哥，你说……你说……杜笙的死，不会因为我吧？”
岳东奇道：“怎么会因为你？”
“因为……”
小青讷讷的有些说不清，可是她总有种感觉，她查出常嬷嬷的死，杜笙就疯了，然后死了，倒像是故意有人灭口了似的，是谁？谁在操纵这一切，还是说，厉鬼……
岳东见小青脸色越来越白，以为她是被杜笙吓得，握着她的手道：“青弟别怕，纵然有鬼神，咱们也不怕。”
小青一抬头，见岳东神色坦然，阳光之下，再无无当初的惊惧怵然，笑道：“岳哥真信？”
岳东摇头，又点头道：“鬼神之事，开始真有些怵然，可是经过了昨日的常嬷嬷，我反而不怕了，人都不怕，鬼怕什么呢？”说着，伸手握住小青：“多亏你。”
“亏我？”小青眨了眨眼。
岳东忽然不肯解释了，两人一起进了屋子里，见院子里几个婆子和小厮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恐惧之色，见他们进来，忙住了口。
“小青，要不要晚上去验尸？”进了屋子的时候，岳东道。
小青眼前浮出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没了。
“若是青弟觉得累，可以明天去。”岳东见小青没吱声，又说了一遍。
小青犹豫了下道：“岳哥，我们再查下去，会不会出事？”
“出事？”岳东不明白了：“出什么事？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难道不是出事？”
也是。
小青咧嘴一笑：“今晚就去，岳哥。”
……
三更时分，岳东背着小青匍匐在屋顶，看着杜笙的院子里黑乎乎一片，根本没有任何灯光，大概这院子实在太邪乎了，死了一个常嬷嬷，又死了一个杜笙，没有多少人敢待在这里。
“杜小姐没有守夜？”小青奇道。
岳东摇了摇头，放下了小青道：“我下去看看，青弟在这里等着。”
小青点头，见岳东吸了口气，飞身跳下，推开杜笙屋子的窗户，一下跳了进去，在清冷的空中，宛如一只飞燕，分外的矫健，小青的心忽然跳了跳，在那么一瞬间，她明白岳东为什么会戛然而止。
“不管有没有鬼神，我不怕了的，这个要多谢谢你，青弟。”
是自己那个时候，害怕到了极致，才让岳哥为了保住自己不得不勉强壮胆，所以他不怕鬼神了？
想到这里，小青的心忽然欢快起来。摸了摸脸，有些热。可是她很欢喜，很欢喜，因为自己在岳哥心中的地位越来越坚固了呢！
“青弟，杜笙和杜莺都不在，这个院子都搬空了。”岳东回来，微微喘息，俊脸被月色染了一层的银光。
小青抬头静静看着。
“青弟？”岳东叫了一声。
小青的脸“腾”地红了，磨蹭着脚下的瓦片，脑袋乱哄哄了半晌，终于把跑马的理智抽回来了：“可能在杜莺的房间，咱们去哪里瞧瞧？”
岳东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杜莺毕竟是千金大小姐，自己一个男子，冒冒失失地跑去偷窥并不妥当，他心里不牢稳，所以故意要让小青点头，见小青同意了，道：“走吧。”
小青“嗯”了一声，匍匐在岳东的背上，枕着岳东宽阔的背，心里起起伏伏，一阵风吹过来，吹动着彼此的发丝瑟瑟，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很大很大的沟，那个沟叫做傅夫人，然而现在……
“真的在这里。”岳东放下小青，指了指下面。
小青低头看去，见杜莺的院子正东厢房，亮着灯，窗户的缝隙里，影影绰绰的，是人影，西厢房这边，则站了一溜的丫头婆子，都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无声，在这种时候，分外吓人。
“也许她没睡，可是杜笙的尸体真的在吗？”小青问。
岳东拍了拍小青的肩膀，道：“我去看看。”说着纵身而下，很快回来，道：“在东厢房的里屋，青弟你准备好了吗？”
“杜小姐休息了吗？”小青看那灯光，似乎人还没睡。
“再等等吧。”岳东叹了口气：“杜小姐是真的伤心了，整个人像是抽了魂似的，把所有丫头婆子都赶出去，不让她们靠近，说要一个人待着。”
正说着，见大丫头枝儿从东厢房出来，对那些人道：“你们都去歇了吧，大小姐没事，说想要清静，看着人就烦。”
那些丫头婆子互相看了一样，默默回了房歇了不提。
枝儿怔怔地站在院子里，发了半天怔，转身走到门口，似乎要推门而入，忽听里面呵斥道：“不要过来！”
声音十分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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