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杜莺仅仅这么一下，居然停止了，她浑身颤抖，静静地看着床上杜笙，杜笙此时已经不行了，大口喘着气，一口一顿，一口一顿，终于抽搐了一下，头低了下去。
“杜小姐。”小青看到这种情形，到底不忍，走上前，却被岳东一下拉住了。
岳东摇了摇头，示意这种时候，不要当出头鸟。
小青咬了咬嘴唇。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安静到每个人都听到了喘息声。
奴婢们早就跪在地上了。
笙爷死了，死了！这等于驸马府天塌下来了，因为笙爷是驸马唯一的继承人，也是唯一的儿子，若是他死了，一切都没了指望了。
梨儿想起那颗药丸卷是自己亲手喂下去的，便觉得死在眼前了，呜咽一声就要哭，一抬头见大小姐那可怕的脸，好歹生生地忍住了。
“大小姐，真的不是我的药丸。”清虚子嘶哑着声音开口解释道：“若是的话，贫道愿意吃下所有的药丸。’说着，一回头，就要开启那匣子。
“等等。”小青忽然开口。
众人听了这话，都向她望去，见这位青大人脸上有些发白，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后终于开口道：“道长，你说没毒，可是你自己吃了，并不能证明，因为若是你自己吃了解药呢？”
清虚子身子一震，苦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了杜莺，见杜莺压根没向这边看来，而是一霎不霎地看着自己弟弟，仿佛傻了一般，自己的那颗心便忽然沉入了冰水里，再也沉浮不起。
这一下是真的全完了，全完了，杜莺怕是要恨死自己了，想到这里，清虚子恨不得立时死去。
正在这时，听小青道：“道长，我有个法子可以检验有毒无毒。”
“请讲。”清虚子眼前一亮。
“找条牲畜来，喂它一颗看看。”小青打了个手势。
清虚子沉吟了下，金丹子虽然珍贵至极，可是若是让她误会，却是不值得了，想到这里，点头道：“行。”说着，大着胆子看向了杜莺。
这还是出事之后，他第一次直面杜莺。
杜莺脸上瞧不出喜怒，只煞白着脸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弟弟，杜家唯一的希望，因为太过沉静，反而显得可怕。
“杜小姐。”小青喊了一声。
杜莺迟钝了许久，这才转过头，脸色近乎透明，面无表情得有些可怕，张口嘶哑着声音道：“找条狗来。”
她是总管驸马府的大小姐，既然这么说，很快就有婆子牵了一条狗来，清虚子对徒弟使了个眼色，徒弟尚且犹豫：“师父，这金丹子炼制不易……”
“少废话。”清虚子训斥了一声。
徒弟只得把拿出一颗来，递给了梨儿，梨儿递给了那婆子，婆子喂了那狗，狗闻了闻味道，似乎不愿意吃，不过被几个婆子好歹灌了下去，吃完之后，狗似乎有些恼怒，汪汪直叫。
可是它并没有死，半个时辰之后，它依然活得神采奕奕，毫无半点萎靡。
“大小姐。‘清虚子看到这种情形，松了口气，看向了杜莺。
杜莺修长的身子站在花瓶的背后，被暗影遮住，脸上的表情便被遮挡了几分，语气却十分平静道：“看来确实不关道长的事情。”
“是啊，我这金丹绝对不会致人性命的，而这是专门供奉内廷的，怎么会出问题，若是真的出了事情，我怕是要满门抄斩了。”清虚子不停地摇头，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那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杜莺忽然开口，眸光扫过清虚子，落在了梨儿身上。
梨儿吓得浑身战栗，嚷道：“大小姐，救命啊，今儿二爷的吃食，跟从前没有任何不同，根本不可能中毒。”
“你说是，就是吗？“莺儿冷笑道：“来啊，把人拖出去。”
“大小姐，大小姐。‘梨儿忙不迭跪行几步，哭着抱着杜莺的腿道：“大小姐饶命啊，真的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应该……应该是常嬷嬷“
“常嬷嬷？”杜莺心里诧异。
“是啊，常嬷嬷常常给二爷吃郡主发配下来的大补丸，要我说，二爷就是吃了这种补药，身子才大大不如以前了的。”梨儿现在什么也不顾了，能咬出谁来，咬出谁来。
杜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这个你到监牢里，慢慢写下来就是了。”
“大小姐，大小姐，你慈悲心肠啊。”梨儿听了，顿时魂飞魄散，监牢是她呆的地方吗？只怕进去了，一般就出不来了，即使出来，也要遭到污蔑和欺辱，若是这样，她还不如死了吗？
杜莺被她吵得心烦，本来想详细查查，可是此事实在太过突然，也太过可怕，所以她一点的心思也没有，只淡淡道：“好了，别在这里丢人了。”
这话显然比任何话都管用，梨儿立时不哭了，站了起来，抹着眼泪道：“谢谢大小姐。”
杜莺看着她的样子，咧嘴想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看着满屋子的人，只觉得恨不得放把火，把一切烧个精光，烧，烧，烧！
然而并不能，她甚至什么也不能做，连话也不能说多说。
“我想单独待一会儿。”杜莺最后也只有这么一句。
众人都知道她心伤弟弟之死，如今郡主病倒，驸马不在，府里头根本没有主事的人，现在弟弟也没了，都有心安慰她几句，可是看她那摸样，根本生人勿近，只得默默转身。
正在这时，忽听杜莺开口：“青公子。”
小青一怔。
“你确定……不可能是人为的，对不？”杜莺扶着桌子坐在那里有气无力道，声音十分虚弱，脸色几乎没有了人色。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小青忖度半晌，道：“我只能确定那药丸没毒。”
清虚子听到这话，发出“啧”的声音，正要说什么，忽听杜莺道：“道长。”
“你说。”清虚子见美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也疼了起来。
“你觉得我弟弟为什么死的？”杜莺眸光垂下，紧紧抓住桌子，青筋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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