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看了看岳东，见岳东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只得自己把话说了，对沈徽等人拱手道：“大人，请门外王捕头他们进来。”
“你要如何？”沈徽扶着胡须，他气质一直比较沉稳，可是总是透着几分神色不属的样子，此时语气忽然流露出几分不耐烦来。
“我要把查案的经过说一下。”小青道：“这样子也好做个见证。”
沈徽沉默不语，魏同知倒是有些心痒痒，对沈徽道：“大人，就让他们进来如何，既然青大人这么说了……”
“好。”沈徽点头。
夏明忙开门，不一会儿，房间里涌了一屋子的人，王捕头他们在外面早就好奇难耐，此时进屋见这等情形，都面上失色。
“根据伤口来判断，这丘师爷是自杀。”小青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刚才人人都在说“岳大人杀了丘师爷”，这话可不能乱传，所以小青先用这话压住阵脚。
大家听了这话，看向了沈徽，见沈徽站在屋子的背影处，只呆呆地看着丘师爷，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信了。
沈大人既然承认了，他们可不敢乱说了。
“而丘师爷之所以自杀，乃是畏罪。”小青道。
“畏罪？”王捕头奇道：“难不成？……不对啊，丘师爷不会武功的，怎么会……”
小青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其实关于这点，她也很难解释，不过现在只能按照线索来找了：“会不会武功另外说，我只说，杀死那个五个狱卒的，应该就是丘师爷。”
“为什么？”众人纷纷问道。
“那五个人的死，不可能是什么鬼，不可能是外来高手，也不可能是陈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内奸。”小青环目四顾，看着众人，见大家都流露出不相信的神气，道：“昨儿查案的过程，大家都在场，所有人都反应很正常，唯有丘师爷不对头。”
“如何不对？”
“当时拿一条狗来试验，让它喝了酒，然后有人喂它饭，大家记得丘师爷说过什么？”小青提高了声音。
很快有人反映过来道：“我想起来了，丘师爷似乎阻止我们用同样的牲畜来试探？”
“是。”
小青点头道：“他没说几句话，可是这些话都是关键，故意引错了方向，所以他肯定有事儿，不过那个时候，我也不是很肯定，只疑心了三分，后来我出了大厅，走到花园，他跟过来，很热情地安排我在府里头住，我已经疑心了六分，后来岳哥跟我一样疑心了，我们偷偷跑到石家村打探，结果晚上石家村忽然起了火，必定是丘师爷发现我不在了，起了心，这便是九分了。”
“原来是青爷设下的圈套！”王捕头越听越佩服道。
众人脸上也显出恍然之色，原来背后都是人捣鬼，于是对那鬼咒的惊惧慢慢消了。
“是。”小青点头道：“我与岳哥悄悄去了石家村，问了村长，然后去解剖尸体，丘师爷发现我不在，有些慌了，便也跟着去了石家村，见我们去找尸体，他就在石家村放火，引开岳哥，企图杀我，后来岳哥回来，他便害怕地跑回来，岳哥和我当时已经知道，是丘师爷了，岳哥回来找丘师爷，谁知丘师爷竟然自杀了……”
“可是丘师爷为什么要杀那些狱卒，他若是真的想护着陈氏，又为什么怕你们去石家村找到线索？”魏同知忽然问道。
小青沉吟多事，抬头看着沈徽，见沈徽的脸在暗影里，有些阴阴的白，那种憔悴之感越发明显，听着小青的话，似乎也没在意，只是眼睛在丘师爷尸体上转来转去。
“我也不知道。”小青攥紧了手里的佩玉。
府衙的正厅里，沈徽与岳东相对而坐，小青不肯坐，站在岳东身边，魏同知坐了下首，王捕头等人则站在那里。
似乎因为震惊于丘师爷的真相，大家心照不宣地沉默着，门外的阳光晒进来，照得一片潋滟生辉。
“这个案子怕是结了。”沈徽悠悠开口：“丘师爷就是杀石强的凶手，为了掩饰真相，嫁祸给了陈氏，收买那个五个狱卒，让他们误以为陈氏定案，便肆无忌惮地侮辱陈氏，破除什么鬼女之忌，其实是要逼陈氏自杀，这样子，他的罪行就无人得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青爷居然阻拦了这些人，他便去酒楼买了有毒的饭菜，给他们下毒，顺便嫁祸给陈氏，谁知又被青爷识破了，为了怕酒楼的人说出他买饭菜的事实，他连夜烧了酒楼，杀了老板娘，后来知道青爷要去石家村查案，又赶了去，企图销毁证据，反而中了青爷的圈套。”
“可是为什么呢？”王捕头忍不住开口道：“丘师爷与石强有什么过节？要如此掩饰，另外，他跟陈氏无冤无仇的，难道是鬼迷心窍？”
这话又落在了那“鬼咒”上了，众人互相看着，仿佛要在彼此的眼眸里印证着什么。
“真的是鬼煞复生，鬼迷心窍，所有人会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来？”魏同知喃喃道。
“沈大人信吗？”小青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沈徽垂着眼帘不答。
“启禀大人。”夏明忽然越众而出，从怀里掏出一张借据道：“这是杀人动机。”
魏同知接过来看，见是一张赌债的借据，丘师爷因为赌钱，借了石强二百两银子。
“他是为了这点钱杀人？”魏同知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位居然为了不还赌债，穷凶极恶如此？
沈徽抚着胡须沉吟半晌，徐徐道：“也许确实如此，人性本来就是如此，犯了一个错误，便只能继续犯下去，犯下去，没有法子……”说到最后，竟颇有感慨。
小青抬头看了沈徽一眼，见沈徽也在看自己，眼眸里竟带着几分惨淡的意思，心中好奇道：“沈大人，您这是确定丘师爷是凶手了？”
“不是他，又有谁？”夏明忽然替沈徽答道：“青爷，也只有他了。”
小青看了岳东一眼，见岳东没有什么表示，沉吟了下道：“我能看看那张借据吗？”
夏明忙把借据递给小青，小青低头认真看了看，见上面写着“兹戊戌年辛丑月一日，借二百两银子于石强，旬日可还。”下面是丘师爷的手印。
夏明眸光烁烁地看着小青道：“青爷，你可看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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