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屋子里只剩下了李家人和小青。
小青留在这里不为别的，只问：“李爷，您能想起什么来吗？”
李义不论刚才还是现在，一直是一个表情，只瞪大了眼睛看着众人，眼眸里没有焦距，一片全是茫然。
“这是怎么了？”李大奶奶拿着帕子给相公擦脸：“这可是傻了？”
李义不说话。
李大奶奶念着相公，有些着急，看着小青张了张口，却不知该称呼什么，原来小青做过他们府里头的小厮，如今却成了府衙文书，刚才还救了相公，犹豫了下道：“青爷，相公看着傻乎乎的，我要扶着回去找大夫。”
小青听了这话，知道留不住李义，便是留得住，这么傻子似的，也查不出来，只得点头道：“好，大奶奶慢走。”
李大奶奶一喜，招了招手，丫头婆子过来扶着李义，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门。
“紫衣姐姐，我有话对你说。”小青瞅着人群里有紫衣，忙叫住她。
紫衣看着李大奶奶。
“青爷叫你，你就去吧。”李大奶奶颔首。
紫衣福了福身，转身又回来了。
“青公子想问什么，尽管问。”紫衣见小青一直不开口，窥着眼问道。
小青“嗤”了一声道：“你还不知道我吗？不论怎样，你还是紫衣姐姐，二奶奶还是……”说到半截，忽然戛然而止，走到齐氏身边停住，低头看着二奶奶的摸样，隽秀美好，正是那些日子里的神态，这么个菩萨心肠的好心女子……
“二奶奶的衣服是你穿的吗？”小青抬头。
紫衣不由一怔，摇头道：“不是。”说着，眼圈不由红了，忽然咬牙用袖子擦脸。
“不是你？”小青瞪大了眼睛：“可是我闻到你身上有股子焚香味。”
紫衣眨了眨眼，脸上现出几分疑惑，低头嗅了嗅，摇头道：“果然有味道，可是……我确实没来，你想啊，小青，我不过一个奴婢，可一没银子二没有机会，出不了李府，如何能跑到官衙来照应？”
小青心道也是，李家的奴婢早被严令看管，如何能照应过来？
可是他是谁呢？
正沉吟间，忽听紫衣道：“青公子，你想到什么，尽管跟奴婢说，奴婢只有一句话，找到找二奶奶的真凶，绳之以法，奴婢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小青听了这话，回头看着紫衣，见其那秀美的脸上，浮出一丝毅然的狰狞，眼圈红红的，嘴角却咧着，有些恶狠狠的味道。
“你跟二奶奶……”她虽然在李府待了些时日，可不过一个花园的小厮，内幕自然不会了解的。
“我是她的陪嫁丫头，在齐家没有败落的时候，就跟着小姐的。”紫衣做了个手势，苦笑道：“跟二奶奶其他丫头比起来，我算是跟着时间最长的，她人好，心底也善，人也正道，就是命苦，嫁过来，相公就去世了，铁了心守寡，本来想挣个诰命，谁知道齐家又被抄斩了，连带她在婆家也没法子做人。“
“二奶奶在李府过得不痛快吧。”小青想起李大奶奶那摸样，进来连看齐氏也没看一眼，摇了摇头，走出了敛尸房，扣上了门。
紫衣低着头，站在小青身后，点头“嗯”了一声道：“老太太在的时候，倒也大差不差，因为老祖宗是正经人，不是那些趋炎附势的主子，对二奶奶守寡本来就十分敬重，出嫁从夫，齐家再怎样，也只是娘家罢了，所以有老太太维护着，二奶奶的日子也不难过，只是前些日子，老太太去了，三爷就开始了……”
“三爷？”小青站住身形，眼前浮出李诚那玩世不恭而俊美的脸。
“是啊，三爷……一直对二奶奶有想头，他又是泼皮无赖的性子，什么都做出来，二奶奶对他是极厌恶的，可又没法子，不过好歹老太太护着，三爷也做不了什么破格的事情来，后来老太太去了，三爷就开始了，有一天喝醉了竟跑到二奶奶的院子里躺着，谁也劝不动，二奶奶都气哭了……”
小青听了这话，一下停住了身形。
紫衣一直在后头跟着她，差点一下撞到她的身上。
“三爷……经常去二奶奶的院子吗？”小青转身眯起眼。
紫衣摇头道：“以前不敢的，后来……唉，你知道的，二奶奶如此良善，护个小人倒也没什么，却护不住自己的，她娘家没了，相公没了，老太太没了，又这样的美貌，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一块肥肉。”
小青“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房顶发怔，府衙的砖瓦与普通人家不同，一般都是朱红色，借着朝运，鬼神避道，因此此时暖光射过来，在那朱红色的瓦片上泛起一层层的晕光，李诚的脸就在这光里头，诡异的，俊美的，阴森森的……
“回去看看。”小青忽然转身，向敛尸房走去。
紫衣不知她想要做什么，跟着她又走了回来。
小青进来屋子，仔细检查着二奶奶的尸体，此时已经离凶案发生过了一天，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致命伤只在脖子上，证明有人掐过她，小青撬开口鼻再仔细看去，感觉那口鼻有唾液，应该是被人捂住口过，这个很好理解，二奶奶被奸之后，咬舌自尽，舌头也在自己这里，其他的……
没了。
小青怔怔地站在尸体前发怔，怀疑归怀疑，没有任何线索，怎么办？
“青公子，您看出什么来了？”紫衣见小青翻来覆去地查二奶奶的身子，心中有些难受，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小青话音未落，忽见门外探出赵师爷的头道：“青爷，大人叫你呢。”
如今小青立下了大功，也入了常公公的法眼，赵师爷见风使舵，对小青从排斥转为谄媚，满脸堆笑，看着小青。
小青对这些东西并不在乎，只“喔”了一声，带着紫衣走了出来，扣了门道：“什么事？赵爷。”
赵师爷笑得眼风不见：“托常公公的福，曾峰用了刑，已经招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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