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笑，那张绝美的脸在光芒下显得无比狰狞：“是宝藏。”
她一怔。
“传说沙漠之鹰挖到了楼兰国王的宝藏，那可是倾国财富，程远不论为公为私，都要得到这份宝藏，所以才会哄着你跟他在一起！”
她脑袋“嗡”地一声。
父亲在沙漠驰聘多年，是挖到了一些财宝，可是她并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因为父亲说过，这些东西不仅不会招福，还会给她带来祸患，父亲的期望里，她能安安分分做一名普通人，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平平静静过一生，就是最大的福气。
没想到……
没想到……
她怔怔站在那里，瞬息之间，肝肠寸断，不知所在。
原来他对自己的爱，全是一场欺骗，想起他对自己的柔情蜜意，想起他的那些山盟海誓，她只觉得可笑，她茫茫走出了房间，向外走前走着走着，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她忘记了仇恨，嫁给了仇人，茫茫沙漠，已经不是归处，便是九泉之下，也无颜再见父亲以及众位兄弟的面，她对不起他们……
大漠狂沙击打着她的脸，湿哒哒的疼，她抹一把脸，下定了决心。
她要报仇。
她本来就是要报仇的，不是吗？
“就是这样。”程夫人盯着眼前的公主，忽然笑道：“你疯了，我老了，他死了，这个结局，很好。”
“程夫人。”小青忍不住开口：“我想问您……”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你说。”程夫人看向了小青。
小青看着程夫人的脸，忽然想起了什么，颤声道：“难道这摸样不是假扮的，这是您……本来的样子！”
“是。”程夫人抚摸着自己的脸：“人在沙漠里时间长了，会老的，我好多年不照镜子了。”
这话出口，众人面面相觑，当年见过程夫人的蒙古人与江湖人更是惊讶异常。
要知道，当年程夫人虽然不如公主绝色，却是有名的漂亮美人，而眼前这位简直……也不过十年，竟然摧残到了这种地步，若不是程夫人亲口承认，根本无法相信！
“孩子，你想问什么，尽管问。”程夫人抬头看着小青，神情十分和气。
“我想说的是……”小青迟疑半晌，终于咬牙道：“您想想，若是程将军真的为了宝藏，给您在一起，那么他为什么又要自杀呢？”
这话出口，岳东忽然呵斥道：“小青！”
小青抿了抿嘴，侧过头，不理会岳东的呵斥。
“其实这位小兄弟说得对，如果程将军为了宝藏，又为什么自杀呢？”蒙古人拽着胡子道。
江湖人拈须不语，眼眸却飞快地瞄了那位公主一眼。
齐尚宫却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为了宝藏，程远怎么看得上这么一个女贼？程远一直深受皇恩，自然是为了得到那个宝藏，才百般隐忍，哄着这女贼告诉他罢了。”
小青听了这话，觉得很是不忿，正要反驳，却见岳东瞪了她一眼，只得闭嘴。
其实她也知道，公主不论疯不疯，身份尊贵，并且是解决他们事情的关键人物，自己这边是不能表现出明显倾向程夫人的举止，可是她就忍不住……
程夫人听到这话，倒也没恼怒，只是摸了摸满是皱纹的脸，淡淡道：“我这些年，一直在这里想这个问题，想了许久，想了很多年，然后你们就来了。”说着，看向小青道：“你说说看？”
小青咬了咬嘴唇：“程将军若是为了宝藏，不会自杀的。”说着，垂下了头。
程夫人听得怔怔的，忽然苦笑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闭上眼，忽然睁开，盯着公主道：“昌源，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疯了，对吗？”
“大胆！”齐尚宫大怒，呵斥了一声，侍卫们纷纷上前。
昌源公主一直面无表情盯着程夫人，此时忽然点了点头，嘶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
这话出口，齐尚宫忽然惊喜地俯下来，扶着公主的双肩道；“殿下，殿下，您明白过来了？”
周立一直在角落沉默不语，此时忽然站了起来，：“尚宫，公主殿下，程夫人，其实当年之事，属下已经查清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我在官署的时候，曾经无意中看到了程远将军的信件，还有一些诗词。”
昌源公主听到这话，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肌肉乱跳。
“你想要说什么？”齐尚宫似乎有些不耐烦。
周立叹了口气道：“现在说也无妨了。”顿了顿道：“其实沙漠之鹰是我们自己的人。”
这话出口，众人大惊。
“你说什么？”齐尚宫叫了起来：“自己人？”
“是。”周立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我看到程将军的信札才明白，沙漠之鹰是当年洪武太祖建立的一支暗卫，是为了对付蒙古人建立起来的一支骑队，只不过不好以官兵的名义，便以匪帮的名义建立的，主要任务是打探两地的情报线索，曾经在数次蒙古之战里，立下汗马功劳。”
“可是这不对啊。”蒙古人抢白道：“如果是这样，朝廷怎么会让官兵把他们给围剿了呢？”
“这是因为……”周立犹豫了下，抬头藐了一眼昌源公主，咬了咬牙道：“太祖当年把这只暗卫的帅印，给了……建文帝。”
屋子里随着这话，忽然沉默了下来。
永乐抢了侄子建文帝的皇位，这是当朝最大的忌讳，永乐帝文治武功都十分厉害，就这个心结，却是谁碰谁死，沙漠之鹰是忠于洪武帝的，洪武帝把帅印交给建文帝，沙漠之鹰也只能忠于建文帝，这也是沙漠之鹰被围剿的时候，从来没有说破的原因。
“程将军后来才知道的吗？”岳东问道。
周立点头道：“我看到程将军的日记，终于明白当年因果，程将军围剿沙漠之鹰，杀死了他们之后，却无意中发现了沙漠之鹰身上带着的密旨，密旨是太祖爷亲笔写的，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同为武将忠臣，程将军自然十分后悔，因此才会……”
“才会善待我，是吗？”程夫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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