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看了看岳东，又看向了厨房。
破旧的厨房用一个粗黑布遮挡着，一阵风吹过，吹起层层皱褶，里面，却静寂无声。
“程夫人，出来吧。”岳东扶着绣春刀，虎视眈眈地盯着那门槛。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警备起来，保护公主的众位侍卫更是抽出刀来，慢慢走到了门口。
“你怎么知道是我？”里面传来声音，似乎因为长久不与人说话，有些沧桑地生硬着。
“因为这个皮囊。”岳东从兜里掏出那个皮囊道：“夫人的装扮自然天衣无缝，只是一个倒水的动作暴露了，这皮囊上有一个左首边有一个摁印，应该是长久使用留下的，使用者应该左手使力，且习惯倒水之后摁一下，一个人其他的可以假扮，唯有这小动作是无法掩饰的。”
里面的女人听到这话，发出“咯咯”的笑声，可是因为是喉咙发出来的，嘶哑着挤出来的，所以听得像是哭声，伴随着呜呜的风声，十分可怖。
厅外众人都知道程夫人武功绰约，见她如此，纷纷拿起武器戒备，连昌源公主也不再是傻乎乎的样子，那涣散的眼眸里也渐渐有了焦距，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青心里其实更同情程夫人，见很多侍卫拿着刀站在门外，唯恐她不防，走到门口叫道：“程夫人，快出来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呢。”
“我知道。”隔着粗布，程夫人已经到了近前，慢慢地掀开了帘子，居然依然是老婆子的装扮，只是眼眸里流露出不一样的犀利。
程夫人环目四顾，眸光落在侍卫的刀口，路出鄙夷之意，大踏步走了出来，坐在了公主对面那个座位上。
那宫装妇人见到程夫人，似乎十分激动，嘴唇哆嗦着：“好，好，你终于现身来，来啦，还不把她拿下！”
随着一声呼喝，众位侍卫都蜂拥上来，却听周立呵道：“慢着。”
“怎么？”宫装妇人眸光一闪：“周立，你想阻拦公主懿旨？”
“当然不是。”周立连忙摆手道：“属下怎么敢，只是有一点，这次事情来得蹊跷，若不弄个明白，怕是不妥，这程夫人武功极高，若是……”
言下之意，宫装妇人立时明白了，此时正要把从前的事情弄得水落石出的时候，若是动起手来，程夫人跑了，那么恐怕心血白费了——当然，如果他们抓程夫人很容易的话，自然先拿下再审问，关键是……
这位的功夫，怕是在座没人是对手！
“好。”宫装妇人在宫中多年，心思也是极为老道的，点头道：“逆贼，你如何来此？”
这一声“逆贼”，把所有人都问愣了楞，后来才意识到这是称呼“程夫人。”
程夫人听到这称呼，也不生气，只是把眼睛在岳东身上转了转，伸出手道：“给我。”
岳东知道她是要皮囊，攥住皮囊道：“夫人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这个皮囊自然原物奉还。”
程夫人满是皱褶的脸上微微抖了抖，道：“是问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吗？我来这里很久了，几年前就在这里了。”
大家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你……真的在这里很多年了？”厨娘忍不住问道，这个客栈是她爹的，对她来说，自然是很不一样的地方。
程夫人慢慢地点头，不知她是不是早已习惯老太婆的装扮，此时动作说话，也像是一个苍老的妇人，迟缓还无力。
“那你……”岳东说了半截，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程夫人知道我们今天来吗？”小青一直静默不语，此时忽然开口。
程夫人环目四顾，摇头道：“这里很多年没人来了。”这一声说得很流畅，却沧桑而衰老。
“原来所有人不是您邀请来的？”那蒙古商人拽着大胡子道：“那是谁？是……”说着，看向了宫装妇人道：“是您老人家一手安排的？”
宫装妇人哼了一声道：“我没这个福气。”
“你怎么了？”一直傻呵呵笑的昌源公主忽然指着程夫人道：“你怎么是这种样子。”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傻，把宫装妇人惊得心中一喜，低头看着昌源道：“殿下，你记起来？这就是那个坏女人啊，你还记得吗？”
昌源公主盯着程夫人，眼眸一时涣散，一时又闪光，歪着头陷入了沉思。
“岳哥。”小青见僵在这里，小声对岳东道：“你可以问问公主那边，谁让她们救了咱们！”
“对 。”岳东眼眸一亮，心道这才是正主呢，当初他们被追杀，谁让公主救了他们呢？
“嬷嬷，请问当初，是谁告诉你，关于我们的事情的？”岳东清了一下喉咙问道。
宫装妇人一怔，终于也明白了岳东的意思，忽然看向了角落里的周立。
岳东见她看周立，顿时也明白了，盯着周立道：“周大人，难不成是您……”说到这里，却越来越惊讶，他的这件事情虽然是一团乱麻，牵扯了许多势力进去，可是周立这种边关守将，与这种事情应该没什么关联，怎么会是周立插手的呢？
周立见岳东看过来，站起来对宫装妇人拱手道：“齐尚宫，当年之事，不仅让程远将军横死，公主也发疯多年，可以说是惨烈非常，所以某下才出了这个主意，请尚宫赎罪。”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几分呜咽，垂下了头去。
宫装妇人齐尚宫脸色大变道：“你让这么人来，是想做什么？”
“解铃还许系铃人。”岳东此时也明白了，走到周立身边，低下了头看着周立：“周兄，我来说吧。”
周立苦笑地拱手道：“那就拜托岳兄了。”
岳东颔首，走到程夫人跟前道：“夫人，请问你可是沙漠飞鹰？”
“啊？”这话出口，大家发出一声惊呼。
“你果然是逆贼！”齐尚宫站了起来，柳眉倒竖：“来啊。”
岳东却回过头来，做了个“安心”的眼色，齐尚宫想起他数次提醒，似乎颇有深意，不由摁住怒气，对侍卫们挥了挥手，一低头，见昌源公主正盯着程夫人的眼睛，神情正是多年前那个精灵古怪的公主摸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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