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窍？”小青奇道：“什么意思？”
厨娘看了岳东一眼，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攥着衣襟。
房间里没人说话，厨子这是第一次听自己娘子说起当年，可是她的语气却是如此陌生，陌生到他根本无法辨认，仿佛多年来同床共枕的那个娘子，竟换了个人……
“那个姑娘最后又做了什么？”岳东看向了厨子，他希望从厨子口里，得出更多的不一样的角度。
谁知厨子挠了挠头道：“我没看出多少不一样啊，我只是感觉程将军一直不得勉强陪着那姑娘，扔下夫人自个儿，可是夫人又不忍心背弃他离去，三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僵持着。”
“最后不一样了。”厨娘摇了摇头，抬起头看了，眯眸看向了那盏昏暗的灯光。
爱情这种东西，真的经得起反复考验吗？
她不知道，她只是看过那些风景，便觉得心里凉凉的——
程夫人开始还是能忍的，毕竟程将军为了跟他在一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他的爱，她是知道的，懂得的，所以她肯去体谅她，那个女人身份高贵，是自己万万比不上的，所以她肯忍，肯每天亲眼看见夫君呵护着另外一个女人。
其实也不是不犯酸，可是从夫君那越来越不耐烦的态度，与越来越厌恶的眼神里，她总能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因此她面无表情地住在隔壁，面无表情看着夫君给那女人夹菜，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并排躺在床上，心里却很是笃定，直到有一天……
夫君忽然回来了，说那姑娘放他了，程夫人惊喜非常，抓住夫君的手要走，夫君却很痛苦地说，他走不了，因为老父被圣上抓了个把柄，正在酝酿是否治罪，他若是真的走了，说不定就会大祸临头了。
程夫人听了这话，攥着夫君的手无力垂下来，闭上眼道：“我们本来该在一起，我走了，你好生伺候她，她不论怎样对你，还是爱你的，只要你让她高兴了，说不得圣上会放了你父……”说着，转身要走。
谁知程将军却死死抓住程夫人不放，脸上一片惨然，其他话一句也无，只讷讷道：“秀儿，求你了，求你了。”
程夫人瞪大了眼睛，想哭，可是她却哭不出来，她素来豪爽大气，不愿做这种小女儿态，后来嫁给程将军，才多了几分女人味，如今纠缠在这爱恨情仇里，她只觉得痛得麻木，只想摆脱，可是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她实在说不出口一个“走”字，只能由着程将军无奈地握着……
那姑娘忽然改了风向，不仅把房间让出来，给程将军夫妇，也不逼着程将军伺候她了，只是一点，他们夫妇不论做什么，必须她陪着，程夫人烦的要死，恨不得一剑刺死她，可是知道她身份尊贵，非同小可，只能忍着，过着这无比怪异的生活——
两口子正吃饭，姑娘推门而入，一言不发，就跟他们一起吃，两口子正躺在床上办事，谁知姑娘忽然抱着铺盖进来，说要睡在地上，两口子要去散步，姑娘就跟在背后，又或者跟程将军谈几句，甚至还与程夫人搭讪……
程将军一开始也抱着排斥厌恶却将就的态度，可是慢慢的，他发现这种模式，怕是目前最好的出路了——既得罪不了圣上，能保护住家族，又能让娘子在自己身边，而那位姑娘——她不就是想要天天见到自己，那就见吧，见也不缺块肉，她想要说话，就说吧，既然娘子能在自己身边，自己还怕她什么呢？
所以程将军渐渐地与姑娘话多起来，姑娘本来是极为聪慧之人，长得又美，见程将军肯跟与自己多说几句，求之不得，越发愿意下去，随着两人交往的加深，姑娘反而对他们客气起来，很多时候，也不会突然出现在两口子跟前了，给他们一定自由相处的时间，按照道理来说，程夫人应该欢喜才对，谁知程夫人的脸色反而越来越不好了。
“为什么？”小青奇道，她实在想不出到了这一步，程夫人怎么会不高兴了。
厨娘摇了摇头，面带戚色道：“这位公子不懂的，这只不过是姑娘换了个聪明的法子使坏而已。”
“啊？’小青瞪大了眼睛，见厨娘说得口干舌燥，忙沏了杯茶，递给厨娘，谁知厨娘没接，只是怔怔地看着那灯火，似乎宛如陷入了记忆之中。
“程夫人开始以为姑娘放了他们，还很欢喜的，后来渐渐发现不对了，程将军他与姑娘说话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有时候会主动找姑娘说话，那姑娘见这招管用，越发若即若离，她越是如此，程将军主动找她的频率越多，终于有一日，程将军那天晚上留在了姑娘房间里，没有出来……”
“程夫人一定很难过。”小青幽幽叹了口气。
“是。”厨娘也跟着叹了口气：“程夫人坐在灯下一夜没动，不过这一次可比上次难受多了，上次自己相公的心还在，这一次……一个女人到了这一步，唉。”
小青不语，忽然看向了岳东，岳东却没有注意她，只是垂目沉思。
“后来程将军也没进夫人的房间，就出去了，也不知去哪儿了，姑娘就让我叫夫人到她房间里，夫人虽然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可是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等进了屋子，姑娘让我关上了门，不让我听，我怕她们发现，只能远远站在楼梯口，偶尔听到一耳朵，似乎是夫人的惊叫，这事是真的吗之类，然后就没了声息。”
“夫人走出来的，脸上……我说不出来，那种表情，真是见了一次，一辈子就很难忘记了，我不知该说什么，送她回去的时候，只张口结舌地劝，夫人也别太伤心了，夫人不说话，只坐在那里，许久道，我不伤心，却很欢喜，因为这事终于可以了结了，我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可是看她表情，似乎也不像多么痛苦，后来回到姑娘房间里，才听到姑娘得意洋洋地告诉我，她已经把程将军赢回来来，程将军会娶她为妻，而程夫人……”
“程夫人降为妾，姑娘说了，这个妾的身份，按照程夫人的身份，都未必配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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