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遥望湖面,没将一分的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我抬起头,天幕上刺眼的骄阳洒在我的眼上,逆光中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锋韧的侧脸。
学著他的姿态,我挺直腰杆将手背在身後,站在他旁侧,跟随他的目光去看,湖面上什麽都没有,只得满眼的碧绿,和波光粼粼的潺涌水流,我出声问道:“你在看什麽?”
他没回答,我又道:“看水吗?”
他极快的瞥了我一眼,沉冷的说道:“不是。”
我顿生疑惑,喃喃自语道:“看水却说不是水,那看什麽?看山吗?”
谭城外有一座座相连起伏的山脉,站在湖边能望见氤氲在山雾浓稠里的大山。
他轻摇了摇头,垂下眼看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晕染了我所不懂的苍凉和历经世俗的沧桑。
我看到,自己的人影倒映在他的瞳孔里,被眼涡环绕,影憧不清,脑子渐渐里迷蒙起来,街道上吵嚷的喧闹声,渐渐离我远去,仿若身处一方烟云弥漫的雾境中,茫茫凉荒,隔绝人烟,独处一界。
这片白茫中,有一个人在练剑,薄雾朦胧了他的面庞,只见得他的剑快而凌厉,闪若摇银海,寒芒泣鬼神,一招一式细密奇绝,饱含玄妙之精髓。
天地间独此一人,一剑,急剑舞回风,两岸连山,重岩叠嶂,环绕於他,他忽的站在山水之巅,忽的又处于茫茫白域,而他的剑一直却都没有停下来过,仿若能挥舞到亘古沧海。
恍恍惚惚中我听到了一声轻叹,摇坠了这蓦然出现的奇景。
他又抬眼,目光万载悠远的凝望著眼前,或许他看到的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眉间微的一凉,似有一滴水点落下来,我轻轻的说道:“看山不是山,水也不是水,可山却是山,水也却是水,是无物,是万物,无处不在,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我道完这句话,肉眼可见的中年男子的肩膀,动紧了一下,他直直望过来,眼波漾的更深重了。
我问他:“你看的究竟是什麽?”
中年男子立即说道:“是剑!”
我自语道:“剑?”
他寂寥沉重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隐有精光在流动,他问道:“谁於你言说的这番话。”
我摇摇头说道:“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想到的。”
他追问:“你是如何想到的?”
我道:“我不知道,就是突然脑子里有一个人在练剑,然後就有了这句话……”
我话还未说完,他一把扣住我的肩膀,死死捏住我的骨头,一阵骨头发出的咔咔脆响声,传入我的耳膜,我疼的脸都紧皱在一块,动著身体挣了挣,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他抓的很紧,很疼,我没能甩掉他。
他捏著我的骨头,往肩胛骨上,再一路摸到肩膀,肋骨……他冷漠的脸上裂开一丝喜色,手继续往下。
有力的指头透过薄薄的皮肉,实实捏到白骨上,起了又疼又麻的感觉,我害怕的浑身绷紧,不敢动弹。
他收回了手,神色更加激动了,他负手而立,问道:“你可知何为剑?”
我退後几步,警惕的看著他,揉著被捏痛的肩头,沉默不语,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直看的我有些发怵,我低声说道:“我也说不太清楚……”
他放缓了紧肃的面皮,循循善诱的说道:“把你清楚的说出来就好了。”
我想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剑只是剑,不是山,不是水,不是风,不是雷,剑也不是剑,是正义,是邪恶,是黑暗,是眼见得,又不可见,剑是一生万物,一灭苍生。”
“一生万物,一灭苍生。”
他重复一遍我的话,露出一个笑容出来,眼角处凝现严峻风霜留下的几道痕迹。
他俯身,将手放在我的头顶,轻轻揉了一下,说道:“孩子,你叫什麽?”
我下意识的後缩一下脖子,怯生生的回答道:“我叫夏青璇。”
“青璇,这倒是个好名字。”
他含笑问道:“做我的徒弟怎么样?”
我低下头看著鞋尖,没回他的话。
他移离放置在我头顶上的手,又问道:“你不愿意?”
我抬起头,看著他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我不知他是否有危险,我爹经常教导我要远离陌生人,不和他们一道而行。
万一他是个歹人,我落入他之手,定然不会有什的好下场,自需谨慎些。
他轻轻一笑,语气神秘的说道:“我叫宁惊越,是赫连剑宗的宗主。”
我挖空脑海,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任何关於赫连剑宗的话语,我对他说道:“我没听说过赫连剑宗。”
他道:“谭城不过是一处边境小城,消息流通不畅,也难怪你不曾听过赫连剑宗。”
“带我去你家看看吧,你父母定是知晓。”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好。”
其实我的内心深处是渴望剑的,便是这种急迫的渴望,促使我答应他来我家。
方才我脑海中出现的练剑画面,我并不奇怪,这副景象出现了很多次,只需一个引子,便会牵引出这样一个画面。
我带著他回到我家,一路上他问我接触过剑没有,我告诉他从来没有,他看向我的眼神越发喜然。
回到夏府,方才步入客室,我爹就自後室迎了上来,揪著我的胳膊,就道:“青璇你去了何处,怎现在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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