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兮错开目光不再看他,走进屋子,苍煌唇边的笑渐渐冷了,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的喜怒从来都只因玥兮而变动。
苍煌给了驾车的人一笔银子,打发他走,将年货提进厅堂里。
桌子上放满了东西,放不下的就堆到地上,春贴,窗花,蜡烛,爆竹,鸡鸭鱼肉、茶酒油酱、南北炒货、糖饵果品等等杂七杂八,过年需要的东西,基本上他全买了一遍。
外包上鲜红喜庆的颜色,使得玥兮莫名有些恍惚,似如在重重迷雾中升到一线天,又陡然坠下,心头有些触动。
他之前长居海岛,他师父经常游历各国,很少会返回来,多数时光都是他一人在海岛的竹屋里,一年四季,都是冷冷清清的。
春节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因为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过春节,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过节日的感觉。
然後,苍煌又脚不沾地的忙著给他做晌饭,张罗活计,洗肉腌制,贴春联,蒸年糕,粘窗花,这些都要提前准备好,玥兮随他去忙,也不插手,不是他刻薄何事都让苍煌来做,他坐享其成。
苍煌待他极好,一根菜叶都不舍的让他去清洗,小到端茶倒水,大到洗衣做饭,全都是苍煌一个人亲力亲为,他什麽都不用做,只需安稳的坐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可,几月下来,他都感觉自己都快被苍煌养废了。
他人忙碌起来,时间过得格外快,转眼之间,天色已晚。
吃过晚饭,玥兮回到了房间,准备早早歇下,这几日雪大不能练剑,他一连看了好几日的医书,看的脑仁发涨需要稍作消化。
明日看奇毒经好了,乃是唐门撰写的毒物经典,记载了各种奇毒药蛊,值得深入研究一番。
玥兮去了发簪,三千青丝流泻而下,晕延在他的脸侧,氤氲著妖冶的雾气,他滴血般殷红的唇,墨色渲染的发,苍白的皮肤,独有的三种色调勾画出了最是绮艷的面孔。
苍煌推门进来,撞见著这一幕他的眼睛渐渐看的痴了,这张脸他看了无数日日夜夜也看不腻。
愣住怔了半响,才回过神,放下手中端给玥兮的热茶。
苍煌踟蹰一下,去了柜子旁将红盒子拿出来,递到玥兮手上,里面躺了一支他亲手做的梅花簪子。
他凝视著玥兮,嘴角抽动,喉头如哽,心中排练了无数次的话,道不出半个字,呼吸都是那麽艰难。
玥兮打开盒子,是一支晶莹剔透的梅花簪,其上夭夭盛开一朵梅花,雕琢精致,灼灼其华。
看了一眼,就没心情了随手扔到一侧,费尽心思雕刻的小玩意,苍煌送了很多,很多。
不只是这些,还有更多其他他认为最好的物价,不管他需要还是不需要他都会拱手送到他面前。
他想要一件东西,他会拼命去完成。
事後你虚假的夸上他一句,他高兴的要疯掉,次数多了,他也就懒得敷衍他了,但他还是不停的送,无非是喜欢再夸他两句,无聊至极。
玥兮不喜欢。
苍煌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神情抑郁,背对著烛影的身影,孤零零的,他转身往外走去。
他走的很慢,心底希望玥兮能喊住他,说些什麽话,他又深知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妨碍他的幻想。
可是当他走出房门,还是没听到身後的呼唤声。
径直走过厅堂,开门来他走到院子里,遥望雪线尽头,万家灯火,张灯结彩,那里是灵溪镇,他们需要的物价器具,都是去镇子上采买的。
苍煌扫落石凳上的积雪,就坐在上面,幽幽的目光定在虚空一处,从口鼻里呼出的热气,接触到空气,化为袅袅飘散的白色烟雾。
冷月天幕高挂,照到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色,山间空寂,正值寒冬不闻鸟鸣之声。
阵阵寒风吹拂,枝头的红梅微微晃动,雪雾弥漫,刺骨的寒风渗进皮肤,在心间流淌,无声无息,冰冷无情。
或许玥兮不是不想要那一根发簪,而是不需要他,有个缥缈又残酷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他是剔透,坚韧,聪慧……你所能想到的所有褒义词都用来堆砌他,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完美。
没有他,他自己也能独自面对风雨,他常年於寂寞为伴,足以击垮常人的独寂,他早已习惯,他更加没有需要他的理由,所以一再拒绝他。
他还需要再付出怎样更加珍贵的代价……才能得他肯首,永远留住他……
屋内玥兮准备就寝,去了窗户旁准备关好窗户,透过缝隙,看到院子里有一个人影在呆坐,看其身形,便是苍煌。
玥兮看了两眼,就上床榻休息去了,也没理会他,人都有伤春悲秋,寂寞空对月的时候,等他冷了,乏了自会回来。
卯时玥兮早起,此时天还未亮,玥兮下意识地看了窗外,苍煌竟是在屋外坐了一夜,姿势都未动一下。
玥兮面有所思,犹豫片刻,开门走了出来,屋内的灯火,将门前的一片白雪,映照成暖黄色,寻著光芒望见一个漆黑的身影,背对著他。
听到开门的声响,苍煌停滞了一下,他转过身,冰冻霜霭的面孔上挤出一个笑容,甚是难看。
玥兮的眸中沉淀著潋滟,他朝苍煌勾了勾手指,苍煌眼睛放光,就像狗看到骨头一样激动,他站起身走过来,脚下几步踉跄,将要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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