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想吃了。”
玥兮将门完全敞开,留下这句话,随之他转身回到火炉旁。
苍煌还是没敢进屋,缩著身体站在门槛边外,目光往里探,他踌躇半响,用发抖的声音说道:“你别生气。”
“我现在给你去做?”轻轻的低语从喉间被压出,暗哑中渗透著冷瑟。
他还在认为,玥兮是生气才这般说的。
其实让他进城买梅花糕他知玥兮是故意,为的就是作弄他好玩,只要他开心,怎样都好。
万一他那时真的想吃,他给带回来了,玥兮会有意外的欣喜,可惜他搞砸了,他一心只考虑到去完成他说的事,没想到外面的天气这麽冷还一直下雪,早知就在城里买个火炉温著梅花糕再回来了。
“不用。”玥兮冷声道。
他蠢,难道又聋了不成,都听不清自己的话了?
越来越嫌弃他了。
“别生气。”他半垂下头又低低的说道,他谴责又自愧。
不想让玥兮生气,比要他的命都重要。
接连呼啸的寒风,剐在苍煌身上,他冷的抖了又抖,风又顺著敞开的房门,遛进来屋里的热气,都要被冷风吹散光了。
玥兮紧了紧衣领说道:“关门。”
苍煌退後一步,将门关上,他自己留在门外。
看此景,玥兮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他的意思是让他进来再关门,他倒是挺自觉,将自个关外面了,又一次省去了他动手揍人的机会。
那就将他留在外面罢了,不过他在外已然受了一日一夜的风雪,再冻可能就会死了吧?
死了正好没人再烦他了。玥兮冷酷的想到。
可转念又一思,他死了自己会多出很多琐碎的麻烦事,他还要亲力亲为,苍煌虽然烦人了点,至少够听话,勉勉强强当个仆人是够格了。
玥兮喝了一杯热茶,才稍稍提高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饿了。”
屋外出来的声音说道:“我去做?”不确定的声音带著试探性的回话,他不敢肯定玥兮是否在对他说。
“嗯。”
得了肯定的答复,苍煌才推开门进来,去换了一身衣物,头发上结冻的冰凌都未去打理,就快步去往厨房给玥兮做饭菜。
不多时自厨房里飘来几缕香气,本来不饿的胃,痉挛了几下胃液在翻腾,催促他快些进食。
又等了片刻,苍煌端著饭菜上桌,六菜一汤,看著可口又清淡,全然是符合玥兮的口味来做的,苍煌一向如此。
他吃不了这麽多,却也不怕剩下,剩饭剩菜都是由苍煌解决。
这些菜色都是玥兮爱吃的,他没有说过自己喜欢的菜,但苍煌观察他每一盘子菜夹了多少,来判断他的口味。
玥兮净过手,过来坐下,苍煌为他舀了一碗米饭递给他,又给他盛了碗汤。
他有些喑哑的声音说道:“先喝汤。”
玥兮喝了几口汤,就开始夹菜吃饭,他只在一片旁看著,充满雀跃的目光,恨不得亲手喂到玥兮嘴里。
饭後,苍煌摩挲著衣角,嘴唇嗫嚅半天,才问道,“好吃吗?”语气从来都是卑微的。
这是他时常会问的问题,而玥兮的回复,永远都是。
“难吃。”
其实若是难吃玥兮便不会动筷子下咽,直接便会抽身离开。
每每,听到这个回答苍煌都觉得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再精进厨艺再次问,周而复始。
吃过饭玥兮就有些乏了,这寒冬不仅天气冷,人也格外的容易困乏,饶是自律如玥兮,大雪纷飞之际也想早些躺进温暖的被衾中。
玥兮回到自己房间,而苍煌则继续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玥兮洗漱完毕,便脱去衣物,靴袜,掀开被褥躺了进去,被衾里是意料之中的温热。
他有体寒之症,一年四季身体冰凉,冬季更甚,躺进被衾里难以暖热,如睡在冰床,睡上一宿早起被衾里还是冰凉凉的,夜里因为太冷被冻醒都是常事。
苍煌跟在他身边时,到严寒时节,气温骤降,他便会放置汤婆子在被衾中,给他暖好能让他舒心的睡个好觉。
盖在身上的被褥柔软舒适还有一股未散尽皂角的清香味,下层棉被几叠铺垫的厚实,温温热热的暖意传递到冰凉的身体上,驱散了寒意,这般躺著不消片刻,就已昏昏欲睡,梦见周公。
一夜好眠,翌日,玥兮一早便起身穿戴好衣物,来到厅堂见火炉旁放了一盘糕点,呈现金黄色色泽,圆润精致,其上点缀著几瓣红梅。
昨天他没吃成,苍煌今日特意给他做的。
玥兮捻起一块放入口中试做品尝,松软可口,甜而不腻,唇齿回味间有一股淡淡的腊梅清香味,糕点细腻化渣,不翻粗,用料以及火候把握的很准,能看出其人制作糕点的用心程度。
这时有一道冷风拂过脖子,带来一丝丝的冷瑟。
玥兮抬目去看,窗户边缘开了一道缝隙,因房内燃著碳火,需留有空隙通风换气,他走到窗被将缝隙稍微拉大,运目远望,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接连几日的大雪,堆积了深厚的雪层,视线所及处,万物白茫,银装素裹,仿若冰雪雕刻。
皑皑白雪将近即膝,不得练武,玥兮又对著炉火,翻看晦涩的医书药典,时不时吃上一块梅花糕。
玥兮看到入神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轻轻推开。
“主人,吃早饭了。”苍煌压低声音说道,他不想打扰到玥兮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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