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兵法,不会人际交往,甚至说不出来讨喜的话,这样的人也只能当个打手,而不是当朝为官,成为将军。
他之所以叫十七,因为他自入伍编号就是十七,营长都是十七、十七的喊他,喊的久了他也忘记之前的名字是什麽了,然後他就变成了十七。
在战场上命悬一线,没人能保证一直活著回来,十七能从头活到尾,而非他身手有多出众,在於他变态一般的坚韧,只有杀光身旁所有人,他才会倒下,最後吊著一口气撑著活下去。
自从有了燕家的机关术,元凉国渐渐壮大,没人敢惹,打仗的机会越来越少,也就不需要有士兵前仆後继的当炮灰了,四年前士卒营就此解散。
解散的时候,士卒营就只有零星的几十人,其他人全部战死沙场。
那些幸存下来的人,被告知可以离开边塞,各自回家的时候皆是喜极而泣,只有十七木著脸,毫无反应。
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提著一柄破刀。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边关,他无父母也无家,不知要去往何处,就抱著他那柄满是缺口的破刀在边关徘徊两个多月,他习惯了边关的生活,若是离开他不知该去做什麽。
那天正值十五,边关的月亮很圆,他坐在一处山丘上望著月亮,凄凄冷冷的背影被拉成直线。
夜晚巡逻的人看到他,还以为撞见鬼了,驱他离开他就是不走,问他为何,他说无处可去,巡逻之人只得将此事禀报给了上头的将领,接著被转报给朝廷,当朝廷了解了一七令之前种种过往,朝廷的人也很头疼,这样的人形凶器要是给放出去,江湖上又是一场灾难。
留在宫中当个侍卫未免大材小用,任职教头他又不适合,有什麽地方能让他继续杀人,施展拳脚的?然後就将一七令扔到了定风波。
其实燕江靥一直都认为,他不是习惯了边关的生活,他只是习惯了去杀人,如果有一天不让他杀人了,他会很迷茫,觉得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因为他的存在就是用来杀人的。
这不是燕江靥的观点,而是一七令的思想,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而一七令则病的不轻,为了逃避战争中的残酷,他会封闭脆弱的自我,催眠麻木自己,久而久之,他将杀人看作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别人死,他才能活,别人不死,他就会死。
入魔一般的思维让他挺过了十二年,一朝入魔,一世为魔,他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接下来众人的猜测越来越离奇玄幻,以至于燕江靥都怀疑他们说的究竟还是不是一七令了。
燕江靥浅啜一口杯中酒,他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辞,但他体内沉积多年的内力让他听的一清二楚,连低低的叹气声都犹在耳畔,内力过於深厚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当听到有人言,一七令是鬼於人的孩子时,燕江靥的一口酒咔喉咙里差点喷出来,这想象力还当什麽歹人,去说书多好。
燕江靥突然想看看这位想象力突破天际的仁兄是何等模样,客栈里吵闹的声响突然间戛然而止,大堂里一片沉静。
好似这群比女人还八卦的汉子,统统被人剁去了头颅一般,静的可怕。
燕江靥放下手中的茶杯,将目光投向客栈门口,那里不知何时却已站著一个男人。
黑衣黑发,面容冷峻,他全身上下最惹人瞩目,便是他腰间挎的一柄刀,这是一柄重刀,比之普通的刀要更宽更大,刀身微微弯曲,刀尖如险落峭壁,手柄半弯延伸,刀鞘全由精铁打造,分量只重不轻,整体看去古朴厚重,浑然天成,不似汉人的刀,反倒尽显异族风采。
他站在门槛外,往里望去,萧瑟寒气吹过来,六七月份的天气,生出的阴冷感觉。
众人僵住了动作,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寂之中。
“一七令。”燕江靥莞尔一笑,朝他喊道。
他高亮的声音打破这一室的寂静,喊声落下之後,接连想起几声低低的抽气声,散在空气中。
一七令寻著声音望来,漠然看他一眼,走了进来,顿时酒楼里的气温又降了好几度。
他走到最近的桌前坐下,寒意更重,如坠冰窖,他没练冰寒之类的功法,周身应不会携带寒意,其实他身旁缭绕的那股阴髓之气,与其说是寒气不如说是杀意,浓重杀意层层堆砌凝结在一起,杀意具象化了,便化作自人心底滋生的寒气。
也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如此重的杀戮之气。
那张桌子上原本还有三个人,这三人面面相觑一脸的惊恐,相约而同的以最快的速度撤离这张木桌。
几乎是顷刻之间,一七令方圆一丈之内,一人不留。
见此景,燕江靥笑出了声。
这才是真正的瘟神吧!
燕江靥走过去,坐到他对面,赵瑟尽心的充当一个护卫的本分,站立在他身侧後方。
方坐定一缕淡淡的血腥气就漂浮著游了过来,燕江靥将眼一眯,他刚刚杀过人。
燕江靥笑了笑,开门见山道:“你确定夏青璇就在封日城?”他可没空於一七令寒暄,而他也不是会寒暄的人。
想要抓住夏青璇,一切的前提就是确定他是否在封日城。
一七令追了夏青璇两个月,衣角都没碰到,除了对方的藏匿之术绝佳,还得有人相助,这时传出消息说他在封日城,指不定夏青璇根本没来封日城,这只是对方的瞒天过海之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