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之后，唐珩安静地看向江封。他抿了抿下唇，有些紧张，却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些什么。
半响后，他听见了江封地回应。
“嗯。”
是不置可否的一个音。
视野中的向导还在笑着，但唐珩却感觉有哪里和刚才不一样了。就像是那温着牛奶的灶台被熄了火，甚至有人往里面添了几颗冰块，让那温度蓦地就凉了下来。
这种感知让唐珩有些茫然，继而又开始烦躁。他不禁皱起了眉，“我……”
“客厅桌子上的终端里有一份文件。”江封打断了唐珩的话，“你等一下看看。”
听到这话，唐珩愣了一下。他还来不及作出回应，就看到江封径直转身，看样子是准备回到书房了。
像是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
唐珩意识到这点，感到心里的那股烦躁更盛了几分。
他对着江封的背影道：“你不问我，今天下午去哪里了吗？”
江封脚步一顿，“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几乎是在听到问句的那一瞬间，唐珩就有了答案，紧接着他又意识到，这毫不迟疑的选择，让他刚才所说的一切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愿意相信你。
脱口而出的言语总比付诸实践来得容易。
唐珩嗫嚅着，最终还是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江封没有对唐珩这意料之中的反应作出任何评判，只道：“那份资料认真阅读，明天我会带你去训练室。”
说罢，他走进书房。
闭合的门板将二人分割于两个空间。
……
唐珩看着空旷的客厅，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半响之后，才重新有了动作。他朝不远处的那个矮几走去，将上面放着的那个终端拿了起来。
数据库里只有一份名为《备战指导手册》的文件，后面跟着的一串数字应该是更新版号。
他伸手点开了那份文件。
轻微的运转声响起，一面半人高的全息屏幕投影在唐珩面前。入目的是一片仓蓝色的色调，不由地让唐珩想起椭圆舱内的那个系统。
他隐约地知道，这应该是一份军部的内部文件。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唐珩疑惑地嘟囔了一声，顺着系统指示继续操作了下去。
身份信息是已经登陆的状态，唐珩往那一栏多留意了一下，是江封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一枚或许是代表着身份的玫红色图标。
看到这里，唐珩不禁往江封书房的位置看去，只一眼后，又收回了视线。
他继续往下看。
开篇部分是配有少量图片的大篇幅文字，唐珩放眼看去，立刻就捕捉到了两个重复频率极高的词汇——“靶城”，“虫族”。
这一对意味不明的词语成功使得他怔了一怔，继而倒回封页去。
若不是封面处的那个铁灰色图徽，明显代表着这份文件出自塔内军部，唐珩几乎要以为江封给自己的是一本用来消遣的娱乐读物了。
可他之前从未听谁在现实生活中谈及这两个词。
唐珩咽了口唾沫，将心中的那抹荒诞感压下，又往后翻了几页。
叙述性的文字结束于第二十七页，而在加载界面简陋的过场之后，当那个半透明的选项框甫一跳出来，唐珩就了然了——果然是和椭圆舱里的那个系统有关系。
只见那选项框上显着简洁明了的两行字：“哨兵模式”，和“向导模式”。
……
第二天早上，当江封从主卧走出来时，他立马就看见了收拾整齐、正襟危坐的唐珩。
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哨兵自然地循声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看向江封。
被唐珩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江封心头不由得升起几分怪异的感觉。他控制住了想要整一整领口的冲动，皱着眉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破天荒地听到了江封主动的开口询问，唐珩生出一种诡异的胜利感。他抖了抖肩，将腰板挺得更直了些，又轻咳一声，言归正传道：“你昨晚说的文件，我看过了。”
唐珩指了指身前矮几上放着的那个终端。
江封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回看向他，安静地等待下文。
唐珩问道：“这里面说的‘虫族’，真的存在的吗？”
短暂的静默之后，江封反问道：“你觉得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见到过？别说见到了，听都没听说过。”
“普通人也看不到量子兽，但你应该知道，对我们而言，量子兽是切实存在的。”
如此，答案已昭然若揭。
面前的向导此刻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唐珩仍旧能察觉到他变得严肃了起来，而受到他的影响，唐珩也不自觉地收敛了脑内那最后一丝玩笑的想法。
事实上，关于这份文件的真假，他已经思考了一整个晚上了。
不止是关于这份文件，还关于他自己，关于他这些天来经历的所有事情，关于他和江封。
略一思忖之后，唐珩站起了身。他没有继续追问更多的问题，而是道：“你说要带我去训练室，也是和这有关吧？”
“是。”江封应道，“在那里，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有必要知道的信息。”
“好。我相信你。”
虽然之前的言语无法兑现，但信任，不妨由这一刻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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