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董泽去问话确实是问出了点东西，不得不说，像董泽和陆停这种温温和和的长相和青春期内敛含蓄的少女才比较好沟通，至于像白郅这种一米八几的个子，加上常年在太阳底下晒得有些古铜色的皮肤，一放过去就有点怪唬人的。
这文悦平日里是个比较内向腼腆的女孩儿，也不是唐懿之的女朋友，而这次肯站出来说话确实难得，至于为什么嘛，还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那点儿心思。
文悦口中的唐懿之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少年，虽然平日里话也不多，但人很细心。他会注意到同桌的她自己课对着一道物理题发了五分钟的愁还下不去笔，然后用笔轻轻敲敲她的头，小声地给她边在草稿纸上笔画边讲。也会在一起被安排值日时默默把她的份也做了大半，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倒垃圾的活永远是他来承包。
“他一直都是一个那么好的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个多月大家只是从网上听了他家的传闻，就开始针对他，也是从这一个多月开始，他连和我都不说话了。”
——这是文悦的原话。
“啊，年轻真好。”陆停听了董泽的转述后捂着嘴轻笑着感慨。
白郅顺手用手上的文件袋拍了拍陆停的脑袋：“得了吧，这儿除了叶云都比你老，你可别感慨了。”
叶铮然听了这话跳起来：“什么叫老啊！我才二十五！这年纪正正好好年轻得狠！”
白郅白眼一翻继续顺手把叶铮然也拍了下去，随后站定，思忖了半秒道：“他们传的什么传闻？唐懿之他爸是毒贩？这消息不应该这么早就传出来吧。”
董泽点了点头，又看向陆停：“是，我问她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说在他们学校的贴吧里传的，不过已经删掉了。”
陆停伸手捞过自己的笔记本搭在腿上，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似乎对这种太小儿科的工作有些提不起兴趣，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叶溪然双手抱胸皱起了眉，有些不解，往审讯室的方向指了指：“所以你们现在的意思是那家伙还是个好人？是个正常人？”
陆停单手敲着键盘，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半歪着头笑：“一个多月前可能是真的吧，心理素质不行的小朋友遭遇校园暴力的话确实有可能会被毁掉。”
“一开始可能是周边人的窃窃私语，接着是会在课间你休息的时候向你砸纸团，你回头的时候却根本分不清是谁干的，也没有人会告诉你——”陆停稍稍眯了眯眼，眼里似乎有些许鲜活的光，“真的会动手的人其实是少数，但绝大部分人都不会阻止。接着他们会在这个人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悄悄抽掉他的凳子，又或者是在凳子上泼墨水，走过路过狠狠推一把这个人，这些欺负人的手段只会以被欺负的那个人的不反抗为由，随着时间增长变本加厉。”
陆停的一番话把众人说得沉默了好几秒种，毕竟这个办公室的人都是能进入重案组的精英，上学的时候大概率都不像是会被欺负的那类人。
叶溪然后知后觉发现陆停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于是想着得给人家一个回应，一个嘴快不过脑：“不愧是我们的犯罪心理学顾问，你也被欺负过吗？”
话音刚落就被叶铮然一个肘击撞得整个人弓起了腰，表情精彩。
陆停还缠着绷带的左手敲打键盘的动作没停，抬眼看了看叶溪然，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啊，脑子不清楚的时候被欺负过几天，后来打回去就好了。”
“什么？你怎么没和我说？”
一双大手突然揉上了陆停的头，有些长了的头发被压得盖住了眼睛，陆停伸手打掉这作乱的手，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哪儿用得到白大队长出马。”
这件事突然被提了起来，确实让陆停回忆起了些许高中时候的碎片。——他确实被欺负过，在程诚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他被警察带去问话，之后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也可能是他那段时间表现得过于不在状态，班里开始传他和程诚是同性恋。
这个词放在九年前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是人们会窃窃私语背后讨论的，是不能见人的，光是说出来好像都会烫嘴，像了不得的瘟疫，大多数人是避之而不及的。
思绪漂浮间，陆停已经按下了回车。
数据都恢复好了，虽然是匿名，但是已经找到了发帖时用的手机号，已经锁定好了发帖人。——哎，还是年轻的高中生，陆停如是想着。
“帖子是廖宇发的，我顺手查了查，他父亲是隔壁缉毒分局里的门卫，消息应该是这样来的。”陆停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眼睛。
“廖宇？”叶云有些不明所以。
白郅皱了皱眉，想起昨天廖宇单独留下后和他说的那些话，当时他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却是找到了答案。
“廖宇是昨天我和陆停去询问的唐懿之和顾繁的舍友之一，昨天他特地问了问我唐懿之会不会被罚得很严重，原来是这样。”
“他发的帖子，他认为唐懿之会变成这样和他有关系，所以他心里有愧？”叶铮然很快反应了过来。
“那他为什么发这个贴？”叶溪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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