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等颁发了奖杯，再疏散人群退场以后，天已经近日暮。
出于安全考虑，场馆里的人早早地被安排疏散，各校观看的学生也被指导老师带着确保每一个人安全抵达家中。
这样一来，周暮和文瑞便被分开了。
莲高和一中是隔着场馆对立的两方座位，一中的号数在前，被安排着先走。
周暮刚领了奖杯还留在场上。
他抬头看向一中离去的方向，直到一声喊从上传下来。
“喂！”
文瑞从上看下来，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周暮不禁往前走了几步，双手微微捧起。
“老周，你这还有水瓶和帽子呢，我咋给你啊？”
“扔下来。”
说着，周暮还做了一个垂直下落的动作。
闻言，文瑞思索半响，最后只扔下来了帽子，那帽子轻飘飘地空中飘着，像只没翅膀的飞鸟，直至坠落，掉在了周暮的头上。
周暮抬头，遮住了他的一双眼。
文瑞哈哈大笑道：“这水瓶我想办法再给你吧！现在扔下来太危险了。”
“文哥走了！”后面的人催着他。
文瑞转头应了一声，低下头看着周暮沉默地戴上了帽子，又遮住了他黑亮的头发。
他将帽子整齐，抬头露出了那双暗色地眸子，与文瑞相对。
文瑞与他招呼，做了个拜拜的姿势。
周暮点头，“嗯”了一下，眼看着文瑞远去。
但只走了几步，文瑞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又跑过来朝周暮笑道：“你今晚上等着！”
“？”
文瑞笑了下，几步上跨，跳上了几步台阶之上，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周暮摸了摸帽檐，细长的手指蜷了蜷。
莲高这边大多都是住校生，今日又是周日本就是要去学校报道的，所以莲高的指导老师早就安排好了车子，准备一起将人拉回莲高。
莲高这边等着周暮，因而还未发车。
莲高的人坐在车子上叽叽喳喳，显然还是没从夺冠的喜悦中缓过来。
曲径幽打了一天篮球累的要命，他和几个队友坐在一处，互相用幽怨的眼神倒苦水。
刚他也试着跟后面的人眼神示意，哪晓得根本不理他，眼睛瞪得多了有的还会用白眼以对。
曲径幽心中闷着一口血，死命咽下去七八分，余下两三分皆化作了幽怨的青烟，围绕着包车在外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他幸运的把周暮给绕了回来。
周暮带回了上午的棒球帽，撑着扶梯，从下面走到车上。
他揣着兜，走的慢吞吞的，最后随意选了个前面的位置坐下了。
车上的人显然是没注意到他，正聊到周暮投出那漂亮的一球。
可怜的曲径幽咽下去的七八分血这下子吓得吐了个全部，队友们是知道内情的，甚至人身有同感地拍了拍曲径幽的背表示同情。
后面聊到那最后一球好像就是停不下来了，越聊越玄乎，溢美之词不要钱地往外砸，把周暮这个人吹成了个神仙。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学校的神仙就坐在车子的前面。
曲径幽咳了又咳。
最后有的同学低声吐槽道：“曲九弯差不多得了啊，没看我们在这聊着吗？得了冠军不要骄傲自满，再接再厉哈！”
曲径幽绰号曲九弯，取自他名字“径幽”的衍生。
曲径幽终于怒了，他恼恨着这一堆不识好歹的家伙，在一众队友“曲哥算了算了”的劝慰和拉扯中，口齿清晰：“周哥就坐在前面。”
“......”
时间好像停止一瞬又好像没有停止。
一时间，尴尬漫上众人心头。
有的人探头小心确认：“周哥？周哥在前头哇？”
周暮没吭声，他一早拿出手机，停在单一的一个屏幕上，两眼直直地望着。
那边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放下手机，揣到兜里，转过头去。
他人很高坐在座位上多半个头都能露出来，于是莲高众人就看见了他们家带着帽子的神仙。
“神仙下凡啦！”有人不要命地嘟囔着，被同伴迅速地打下去。
众人做西子捧心状，细声细语：“周哥哇。”
周暮“嗯”的应了一下。
“你刚没听到什么吧？”
周暮点点头，在大家松口气的时候，道：“从你们说我那最后一球投的不错的时候听到了。”
周暮给他们定了死罪：“从头到尾，一字不落。”
“......”
众人这时候只在思考到底是现在死一死还是等待过后残酷的死刑。
最后还是人群中某位美丽而聪明的苏格拉底之徒，柏拉图超超超低配版柏子期女士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周哥，我今天在场上听到一中那个后卫喊你了。”
周暮怔愣一瞬，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眼角。
柏子期立刻与大家交换了一个智慧的眼神。
“他喊了什么啊？”说着，摆出星星眼，一副纯洁好学的模样。
周暮好像卡了一下壳，刚刚从容的样子一下子就打碎了，众人见有机可趁赶快顺着梯子往上爬，一会儿“他叫什么啊？”一会儿“那人长得真好看”，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凑齐了一本关于文瑞的十万个为什么。
周暮还真的认真思考。
后面长舒一口气，悄悄地给柏子期竖了大拇指。
柏子期挑眉看过去，表示对曲径幽的不屑。
曲径幽再次被打击，从座位上滑下来，在众队友“曲哥算了算了”的没有感情的劝慰声中只想了断残生。
车子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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