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过学校之后的第二天，我们坐早班的飞机回了A城。
A城这几日初入黄梅，飞机降落的时候细密的雨丝便悄然附着在了玻璃窗上，不过好在出机场的时候雨已经歇了下来，甚至隐隐有些阳光在乌云的缝隙中落在车顶。
车开进从前住的小区的时候，我还一时间有点晃神。
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我还是推着箱子走到门外的路边去等出租车的，小区里的行道树上缠着漂亮的彩灯，各种颜色交错着映在树叶上，热闹得让人只想逃开。
现在树上的灯光早就撤走了，周末的早晨偶有几个行人穿着居家服打着哈欠在外闲逛，手里还提着一袋早餐店的次饭。
家里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卧房里之前被我搬空的半边衣橱依然空着，等着我把东西一点点归置进去，倒是厨房里原本常用的两只炖锅和炒锅被收到了下面的柜子里，毕竟陈桓经常拿办公室当卧室，估计也没什么时间炖汤。
不过立时三刻的我也提不起精神来收拾，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窝在沙发里不想起来了，陈桓要抓我去吹头发，我不想动，就抓着他的手，跟他说坐飞机坐的骨头都软了。
大概满脸都写着“我就不起，你看着办”的骄纵。
陈桓无法，干脆顺着我的力道坐在我身边，拿毛巾轻轻地给我擦头发。
我背对着他，半枕着他的腿，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陈桓擦的差不多了，见我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伸手捏了下我的鼻尖，“你就懒吧。”
我闭着眼睛伸手摸索，一手钳住陈桓的脸皮，轻轻晃了两下。
陈桓捉住我的手，把我拉起来让我斜靠在他身上，顺手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要么回房间睡吧？这样睡对头颈不好。”陈桓抬手捏了捏我的后颈。
我蹭了蹭陈桓的脖子，将鼻尖埋在陈桓的锁骨边，嗅了嗅陈桓身上的味道。
陈桓这会儿刚洗过澡，血橙古龙水的余香，新换的衣物上被熏上的檀香，还有一点点独属于陈桓的皮肉香气，柔和安宁，让人放松得几乎要忘乎所以。
“算了，现在睡了晚上睡不着，倒时差真的好烦，”我撑着沙发的扶手重新坐直，伸手揉了揉眼睛，“我还是先理理东西吧。”
大件的行李我不高兴拆，主要还是整理随身的大背包。
我把那些丁零当啷的小东西一个个摆在茶几上，分门别类地安置到合适的地方去，用不上的就收到储物室。
最后剩下的两样东西是我的手机和钱包。
陈桓替我找来了顶针，帮我把电话卡换回原来那张，我就坐在旁边整理我的钱包。
之前出国的时候我为了方便换了一只小的卡夹，里面只放了几张信用卡和一些现金。我把信用卡拿出来重新塞回我之前常用的短皮夹里，但在放最后一张卡的时候被卡住了。
我把卡抽了出来，把里面的东西钩出来一看，是一张名片大小的签子。
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我突然就笑了，我把卡片拿到陈桓眼前晃了晃，问他还记不记得这是什么。
陈桓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张签我好像也有。”
说完之后便转头拉开矮柜的抽屉翻找了一通，从角落里拿了张一模一样的卡片。
“那天我出店门的时候被服务员叫住，就随便摸了一张，摸到了之后店员还很惊讶，让我之后有时间去找老板解签。”
“唔……我走的时候他也是那么说的，还夸我运气好，我那时候听着特别无语，总觉得他是在寻我开心。”我把两张签子并排拼在一起，又分开，“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
“有缘？”陈桓凑到我边上来，跟我一起看那两张签子，“要不要去解解看？”
“解了做什么？”
“看看老板是不是忽悠人啊。”陈桓笑着伸了个懒腰。
我不怎么信求签问卦一类的事情，但陈桓既然提了，现下也没什么要紧事，去一趟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小酒馆里下午没什么人，服务员大都在后面休息，老板倒是在吧台，穿了件盘扣的短衫，坐在一张竹编的小椅子上，桌上摆着一套酒具，一手端着本《盐铁论》，一手拿了把折扇，想起来就摆两下，想来也不是真的扇风。
老板听见门口铃铛的声音，又见我们进来在吧台坐下，便放下书本，拿来小板子给我们点菜。
我们两个没什么胃口，只要了几个冷菜和时令的销夏酒，再加了份高汤豆腐。
老板是个健谈的人，把单子递到后厨之后便开始跟我们攀谈，我们把两张签子摆到桌上，然后略去我们那天分手的事情给老板讲了讲签子的来历。
老板听完之后，给自己倒了杯小酒说，“你们这签可是隔太久了，不过没事儿，这东西吧，就讲个随性，我这么一解，你这么一听好吧。”
老板指着两张签跟我们说，“这两张签，一忌多思，二忌无心，签面都是好的，端看你们怎么行事。”
这话说的跟没说似的，反正我是听的云里雾里的，我看陈桓大概也是一样。
不过这也无所谓，本来也不是真的这么想弄明白签的意思，就当是补偿一下两年前没好好吃的那顿饭好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跟陈桓说话上，整顿饭基本上都是食不知味，今天认真一尝，倒是觉出了小酒馆能在这边屹立不倒的原因。
唯一的缺陷就是销夏酒有点太烈了，原本追求的微醺都快要变成大醉了，倒是不愁待会儿晚上因为时差睡不着了。
走的时候老板如约给我们打了折，又摸出一叠签子让我们抽，陈桓伸手拍了拍我，示意我去抽。
我闭着眼睛随便摸了一张出来，这回不再是那种特殊的签，上面只有一句话：
［人在酒在，珍惜眼前人］
看起来有点烂俗，但话糙理不糙。
陈桓从旁边伸手拿过了这张卡片，放进了皮夹子里的透明卡槽，拉着我走出了小酒馆。
半路上下起了小雨，我和陈桓都没拿伞，便站在街边的屋檐下躲雨。
“这边的店铺都快要拆了啊，”我看着玻璃橱窗里狼藉一片的地面感慨道，“以前还特别喜欢在这边刷夜，饿了还有东西吃。”
“对，我记得这家是一杯饮料一个通宵吧？奶油意面也做的很好吃。”陈桓同我一道回头望去。
“想想都毕业五年多了，好长时间了。”
陈桓笑着搂了我一把，“以后的时间更长呢。”
“阿衡，岁岁有今朝。”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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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可以打FIN了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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