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横亲自端药进萧潼的房间,见白芷在边上,他示意她回避。白芷出去,向廊上的侍卫招招手,几人退到院外。
“城主,起来服药吧。”苏意横看着萧潼。只是片刻功夫,他好像憔悴了许多。眼睛没有平日的明亮锐利,却因发烧而变得迷蒙。
听到他的声音,萧潼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不过发烧而已,值得劳动苏大总管亲自伺候?”
语声带着调侃,可唇边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再怎样,城主都是属下的主子,不是么?”苏意横扬扬眉,笑得促狭,“属下服侍城主是天经地义的,就请城主赏属下一个面子吧。”
萧潼何尝不知道苏意横的用意?他这样故作轻松,是想调节气氛,让他心里好受些。
微微颔首表示感谢,他接过药一饮而尽,苦笑道:“没想到我也会生病,让你见笑了。”
苏意横笑道:“城主说什么话?城主也是血肉之躯,何况……”他语声低下去,“心病最是难医。”
萧潼知道,苏意横已经猜到了什么,烟波城的事,无论大小,好像都逃不出这位精明总管的眼睛。
“我怀疑——老城主还在人世。”他索性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
果然,苏意横面色平静,正视着他,目光坦诚:“属下有同感。”顿一顿,他又道,“这阵子烟波城屡屡出事,只怕是老城主与他的仇人在暗中较量。只是,两人各在阵中,未曾直面,所以,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而我们,就被他们牵着团团转。”
萧潼看他一眼,心里隐隐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苏意横知道的远比他多。也许,是因为苏意横的表情太过淡定。
他靠在枕上,头昏沉沉的,眼睛发烫,思维有些混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的心一直在起起落落,波动太大。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现在也慌了起来。那个结解不开,始终是他的负担。
“你是不是也在怀疑老城主?”萧潼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不。”苏意横肯定地道,“属下坚信,老城主只是有难言之隐,绝没有做出不仁不义之事。他不肯现身,也许是怕连累城主,也许是想在暗中查找仇人的行踪。”
萧潼默然。苏意横心里,真的这么坚定么?连身为人子的自己,都已经动摇了呢。
如果父亲问心无愧,他为什么要躲起来?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瞒着么?
还有裴健之死,他已经不得不怀疑是自己父亲下的手了。如果问心无愧,他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往事随风,城主不必过多纠结,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请城主为烟波城保重,为江湖保重。别忘了,城主是众望所归的英雄人物,烟波城被多少人看着呢。牟临水不是快来了么?”
萧潼听出了苏意横的弦外之音,他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苏意横,他真的太聪明了。
“若是楚然像你一样圆融,他会少吃很多苦头。”他忍不住道。
苏意横顿时像吞了苦瓜一样:“属下之心,唯天可表,城主这么说,真是大大冤枉属下了。”
萧潼道:“我是在赞你。”
苏意横用不确定的眼光看着他:“是赞我么?”
萧潼肯定地点头。
苏意横叹气:“可属下在这儿大表心意,城主想到的却仍是楚然。”
萧潼几乎被他逗笑:“你真是越来越风趣了,不像以前的你。真的是楚然改变了你么?为什么?”
苏意横眼里有隐约的光芒一闪,勾起唇角:“属下的情绪都是跟随城主改变的,无关楚然。”
萧潼心里像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想起楚然,想起他刚才担忧的眼神、急切的表情,还有不顾礼仪伸手触摸他额头的动作。
那时候的自己,心里燃烧着一团阴火,见他起来,不由自主就把怒气发-泄到他身上。为什么?
而后来他抓住自己的手,伸手试自己的额头,自己竟没避开,又是为什么?
心情极度恶劣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他房间去,傻坐在那儿,是指望什么?
真是混乱啊。萧潼,你竟会这样无法自控!
苏意横见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试探着道:“城主要不要唤楚堂主来问话?”
萧潼这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苏意横是在指老城主的事。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点:楚江流知道老城主的秘密,他一直在暗中维护他。
萧潼摇摇头:“我现在脑子很浑沌,暂时不去想这些事,等我身体好点再问他。不过,你替我留心他。”
苏意横点头称是。
待他离去,萧潼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去。睡梦中皱紧眉头,依然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意横知道,自己的劝解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萧潼心里仍有阴霾,毕竟,他是当事人。
他转身出来,却敲开萧然的房间。
萧然情不自禁地想爬起来,被苏意横阻止:“别动,城主刚病倒,你别再折腾自己了。”
“城主怎么样?”
“刚服过药,睡着了,他只是太累,让他休息休息就好。”苏意横安慰道。
萧然怔怔地看着他:“苏总管。”
苏意横奇道:“怎么了?一副傻样?”
“苏总管,我今天刚听尹大夫说,是你拿出一支千年人参,才救下我的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都没向你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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