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杀人这种事，很普通哦。”
“普通”
“不杀人才是奇怪的啊。人和人之间，除了互相杀还剩下什么呢？——谈好什么利害关系，制定什么规则——这些还不是为了互相杀戮，才刻意努力去制定的么？所以不互相杀戮才是奇怪的，互相杀戮才是正常的啊。”
……
大家志新已经等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在他的生命中很不常见，就像习惯大地的生物于太空，除了巨大的空虚感外焦虑感恐惧感更胜于一切。但他没有怨言，因为想见那个人就必须如此，对于那个人来说等待并不是无意义的,而是意义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你想来谈些什么呢?”
这时，寂静在一片黑暗中被打破了。其实寂静只是幻觉,，寂静是某种正在浮现的东西的保护，而在那话语中浮现的某种东西，使寒冷感到冷，黑暗感到黑。
“我想不通。”
“这样啊，”那人居然没有一点意外，只是拧动香烟的过滤嘴部分，把烟点燃了,“你很有胆量。”
“我现在就可以出去。”
“不，不用，你说吧。不会有人因此丧命的。”
“是这样的，我对您的决议中一部分计划感到奇怪……为什么您要把他送到雄英呢?这无疑将与敌人接触的风险,提升了很多倍。”
“继续。”
“并且，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相反，理由也十分牵强——我曾对他进行过两次评估，而在进入学校后的那一次，他的心理指标相比先前对国家兵器的适格率，甚至有所下降。”
“对，那只是骗小孩的空话。”那人坦率地承认了。
“那……”
“对外是说，要解决他的心理问题。”那人抽了一口烟，他若隐若现的面容藏在黑暗里看不清，“但国家兵器的适格者的心理，和正常人需要的心理，是不一样的。这只是幌子。其次，稍微有点聪明的人都会认为，是为了教他控制自己的力量，来握好一把枪的枪柄。”
“这不对吗?”
“这也是幌子。区区一个雄英，就能够达成这种事?那才是真正的无稽之谈。坦率地来说,连门都没有。控制?不被吃掉就不错了。再者，要是他真能控制……”那人笑了一下，“不是很危险吗?”
“我懂你的意思。”
“所以，你正是因此而想不通?”
“是的。”
大家志新暗暗地想，当然，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您能如此无动于衷。
“年轻人，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看待他的适格度?”
(衡量国家兵器的描述因素是一个重要指标:适格度。这是一个由人格分析系统综合人格特征和心理因素，与战力系统分析得出的数学模型。只有适格率高于70%,国家兵器才能成立)
“这个……他的强度已经达到标准，心理指标的重合率在90%上下，唯一的缺陷就是可控性，但现在看来，可控性反而是巨大的障碍。”大家志新回答，“综合来看，适格度为87%左右,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数据。”
“你还漏了一个。”
大家志新看着远处那人烟头黑暗中的火星想了几秒钟，又看看自己，“那，是您单方面的个人决议?”
“你想这对吗?”
“……也不行,如果真是您的个人决议，那根本就解释不通。”
因为没有一个处于那种位置的人能够做到这种事。
“年轻人，你真的是个头脑清楚的人。只不过啊……”那人在黑暗中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的脸在火星的微光中浮现。
而后他居然站了起来，向大家志新走来。
“你的举动是否太冒险了？这可不像你啊。”
大家志新的心跳骤然加快。
那人声音冷冷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只手伸出来，扣在他脑门上。
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怎么会呢?您可是国家统合研究所的所长，同时也是*本最著名的国际性大医院的主治医师和院长，对于您会不会结束我的生命，我能够做出肯定的回答……嘛。”
在长时间的沉默中,连火星都熄灭了，没有一丝风，黑暗在寂静中渗入两人的心灵，沥青般黏稠。神经已经在生死中绷紧到极限，而最容易触动的就是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但那人终究将手移开了。
“其实你那么聪明，自己也能想得到。”
“是。我确实有一个猜测，只不过还不能相信。”
“说说看。”
“为了……制造一个软助。”
“对，就是这样。”那人伸出手扔掉烟头，“所有的一切都是幌子，雄英有什么用处呢?我调查过A班所有人的资料，建立了一个综合人格分析系统。”
“……那种事您也能做到吗?”
“只是你们太没用了。数据分析的结果，就是他能跟其中的几个学生建立起类似朋友的关系，尤其是绿谷出久，曲线几乎顶在100%……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某个组织制造了一个自认为听命的怪物，而那个怪物不是演变成暴君摧毁了组织，要么就是变成了只追求强力的对手战斗才停在组织为它工作，一有更好的选择，不会对组织留恋一丝一亳。什么为国家而战，为人民的和平而战，都只是当权者为自身利益纠纷而编出来粉饰贪婪的鬼话。说到底，国家兵器也只是权力的牺牲品罢了——而这个所谓的牺牲品，自然而然就会对那些自己被推上祭坛的东西，比如感情，产生可怜可笑可悲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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