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是这样的,一直捂着会溃烂,一直敞着会贫血。——李屈兰
……
绿谷转过头,轰君似乎已经睡了。
而饭田君和逝错君还在重症监护室。
他吃力地支起身,然后下床。他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问护士:
“什么时候才可以看望我的其他两位朋友?他们……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绿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个腿肚子上有引擎的男生大概还要四五天,不过另外一个黑白发色的男生明天就可以了,如果你不介意太晚的话,现在也……”
“为什么那么快?”
“这个你得问医生嘛,我也不清楚,他的自愈能力是常人的三四倍到四五倍,这和他的个性有关吧,超再生?之类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和他的个性有关。绿谷暗暗地想,然后说:
“带我去。”
……
绿谷叹了口气,望着逝错。
他这人睡觉时和清醒时气质截然不同,此刻看上去很是人畜无害。闭着眼,歪着头,呼吸匀匀浅淡。
这样的姿势看上去多少有些柔弱。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呢。我让你了解我,讲过那么多我的事情,可是最后我发现,我却根本不了解你。”绿谷对着逝错喃喃自语,下意识地伸手触碰那张少年苍白干净的脸,像要确认他存不存在似的,“你也根本不让我了解你。”
也许本来就不存在吧。
“这道伤疤……”
绿谷的指尖触碰到逝错的左眼角下方。
“是怎么来的呢?”
他睡着的样子真的很漂亮,眉眼清晰又干净,长得有点过分的睫毛微垂着,眼睛下病态的黑眼圈却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的稚气感。如果他没有那些心理疾病和那种不该存在的力量,应该会是相当温柔相当善解人意的少年吧?然后绿谷买一支冰淇凌送给他,他的冰淇凌会被一群女孩子抢走吧?最后两个人眼睛眨巴眨巴立在原地,演变成逝错请两个人喝可乐。
“你长得好像[梦]啊,逝错君。但是,我不敢问你。”
可是这个少年活在世界上的时间那么短,却吃过那么多的苦。
“我真的害怕你的笑,你的对不起,你无法回答的、那么痛苦的样子……我都好害怕。我害怕刺激到你,给你带来压力,而你不能再有更多压力了……半边是用来释放情绪的,对吗?抱歉,我真的不能想象那些被压在心底的,到底是什么。”
绿谷忍不住将手指往上,逝错的发丝柔软得超乎想象。
声音终于开始颤抖。
“……斯…斯坦因……还有那个职业英雄……他们死了!被子弹穿过头,死了。尽管我克制住不往你那边想,可是无论怎样,都只能想到是有人不允许你死的结论……”
绿谷突然想,逝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造的人形核弹?
“我看过之前你的体检表,触……触目惊心啊,为什么你要把自己伤成这样?!为什么你要自残?你老是穿黑色的长袖服装就是为了掩饰伤口吧……一米七八51公斤,贫血,还有营养不良……”
绿谷痛苦地抱住头,低低地抽泣:“对不起……我好烦燥啊,好无力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慢慢来,可再慢慢来就来不及了!我在伸手,可是你能不能也伸手一下呢?告诉我!”
“不要哭……”
错觉?
绿谷在因眼泪糊的视线颤料时不经意一抬头,就看到逝错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简直像是蝴蝶。
——这厮根本一直是醒着的!
绿谷一口气心脏堵到舌根,脸瞬间涨红,才反应过来刚刚的活有多煽情骄作,如果有个旁人在场估计已经听吐了,他猛地站起来,用仅剩的理智维持着声音的稳定,“你是……是是是是是醒的?刚刚的话全部都听到了?!”
而且自己还碰了他的脸摸了他的头?!
“我害怕你会打我……”
逝错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缩成一个球,只剩一双眼睛和几缕黑白色的发丝挤出来对着绿谷眨巴眨巴,瑟缩一下,在发抖。
这厮居然还学会卖萌了,虽然是无意识的。
“我又不是小胜,就只是看到〖半边〗而已干嘛要打你,真是的……”绿谷又无语又气又急又羞,偏偏这个理由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堵住了他想骂街的嘴,“难道你经常被打吗?”
气氛突然彻底沉默。
绿谷狼狠一怔,明白了些什么,一时竟不知所措。“我……”
逝错眼神不为人知地暗了暗,笑了一下,不禁伸手去碰他,“没关系,不疼不疼,我一点不记得了……”
绿谷大脑却仿佛突然电击般,像有一把斧子硬生生劈开,他猛地倒退数步,眼里看逝错一时像是虚弱苍白的少年一时像是疯狂的怪物,瞳孔中充满了恐惧。
毫不掩饰的恐惧。
逝错愣怔,手瑟缩一下,轻轻地放了下来。他小声说:
“你怕我?”
绿谷惊慌失措,言语思绪全乱,深知自己刚才的行为深深伤害了他,“不,我,你听我说……”
“所有人都怕我,我……我哈哈,我早就习惯了!没事,”逝错用无所谓的语调说着,听起来却像错觉般带着一点点哽咽,“没事!我只是想问一下……那个时候……我有伤到不该伤的什么人吗…有伤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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