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显国公府已大启中门, 又设下香案。
府内除却未嫁女之外的男女主子皆聚在中庭,神色肃穆。
此事宣旨内监还未到时, 便有小太监提前飞马来报,吴夫人闻讯后立即派人通知了府内众人。
因而谢摇光匆匆赶至时,府内正刚刚摆设好香案等物,圣谕还未至,并不算迟。
她在钱嬷嬷的指点下站到显国公夫妇身后。
显国公深知这个女儿对一应礼仪还半通不通, 特意嘱咐了一句:“待会儿学着你母亲行礼,不该多话的时候别说话。让你接旨就磕头接旨。”
这些钱嬷嬷已经在路上提醒过了, 不过面对这位便宜爹的善意, 谢摇光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多谢父亲, 女儿明白。”
正说话时, 中门外已有马蹄声传来。谢摇光抬头望去,便见一名暗红官袍的中年内监骑马而至,身后还跟着一行鸦青服色的小太监。
他在显国公府前下马, 自身后随行的小太监手里双手捧过圣旨, 快步走至中庭, 面东而立,高声道:“圣旨已至!”
另有一名小太监站了出来, 亦高声唱道:“跪——!”
显国公夫妇当即领着府中众人齐齐跪地,听宣旨内监扬声宣读:“圣上诏曰:兹闻显国公谢匀次女温婉柔仪,德容俱佳, 又与朕之长子八字相合, 乃天作之美。朕躬闻甚悦。遂以此女相许太子, 为东宫正妃。定于三月初三,大吉之日完婚。钦此!”
他一字一句,高声颂完,便将诏书合起,双手递于身前,脸上微微带了笑,十分和气道:“谢二姑娘,接旨吧。”
显国公谢匀连忙顿首:“臣,叩谢圣恩。”
谢摇光也跟着他行了礼,双手接下圣旨,捧在面前。
她本以为这旨意宣了就算完了,却见传旨太监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本礼册,继续高声道:“圣上口谕:特赐谢氏次女东海珊瑚树两株——”
随行的小太监立即抬着赏赐之物,鱼贯而入。
“赐百年和合白玉双鱼比目佩一对!”
“赐各色贡缎十二匹!”
传旨太监连续不断地念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将御赐之物的礼单念完,之后又将手中的礼册合拢,递给谢摇光。
谢摇光便再度跟着显国公叩首:“谢陛下厚赐!”
传旨太监宣读完毕之后,显国公立刻领着谢摇光,一路捧着诏书,将之放入家祠供奉。这接旨的全套仪程才算走完。
此刻,传旨已毕。那位暗红色官袍的中年太监便满面含笑地对着显国公微微拱手:“谢国公,恭喜恭喜。”
显国公谢匀心里暗骂了一句老滑头,脸上却也笑得十分热情:“今日有劳蒋公公。公公一路辛苦,请在寒舍略坐一坐,喝杯茶水再走?”
他跟这位御前大太监蒋胜交情平平,对方和谢贵妃也素来有些过节,是以双方素无往来。蒋胜平日里见到他,也只是淡淡的,今次却突然热情起来,莫非是陛下那里,当真十分满意这门婚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御前太监的态度,都是随着皇帝的态度变化而变化。
那大太监蒋胜却不应他的话,摇摇头笑道:“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国公虽是盛情,咱家却不好多留。”
他又看了一眼谢摇光,意有所指地道:“三月初三便是大婚,时间紧得很呐!还望谢二姑娘多多留心,婚礼当日,莫要出什么岔子才是。”
他是宫里打滚的人精,一眼就能觑出来谢摇光疏于礼仪,亦听闻过这位谢氏次女天生心窍不全,近来才得以恢复的消息。
半是出于好心,半是想结个善缘,是故才提了一句。
显国公谢匀见他主动提起婚期之事,赶忙试探着问道:“公公可知……陛下为何将婚期定得如此急切?”
三月初三,算起来那便是五日之后,莫说是一国太子,就是普通寻常人家,也不会把婚期定得这样近!其中定有缘由。
谢匀甚至忍不住猜测……莫非东宫那位,病势已沉重到随时可能不治身亡,陛下才赶着将婚期定得这样匆忙。
这对他来说……倒不是个好消息了。
毕竟,送谢摇光入东宫为妃,他和贵妃都有自己的谋划。若谢摇光嫁进去不久太子就死了,很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位东宫太子纵然缠绵病榻,能力却不弱,将东宫几乎经营得水泼不进,很难打探到他的病情到底如何。
贵妃虽在东宫买通了眼线,但也只能打听到一些零碎消息。关于太子的身体和病况,是一句实话也别想问出来的。
谢匀想知道太子身体到底如何,也只能旁敲侧击地从婚期上探问一二了。
今日早朝时,太子与谢摇光的婚事便已敲定,当时钦天监监正便呈上了数个良辰吉日,以供皇帝择选。其中便有三月初三,又有四月、六月、九月等多个日期。
谢匀当时猜测皇帝或许会将日期定在四月,万料不到会选择这几乎不太可能的三月初三。
传旨太监蒋胜见他问起,便哈哈一笑:“圣上的心思,哪里是我等可以揣度?国公爷倒不必为这个日子着急上火,礼部那群大人们,怕是更要忙得脚打后脑勺呢!”
他未尝没听出来显国公这是在隐晦打听太子病情,便不接茬,一杆子把话题给支到了婚期太紧、忙不过来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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