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牟兴皱眉，他一点都不怀疑沈将军的话，沈将军跟程渊交战了五年，作为对手，他比自己更了解程渊的行事手段。
他只是想不通，折损六员部下，做这样一个破绽百出的嫁祸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泄愤示威而已。”沈凌君淡淡道，冷锋般的双眸闪过一道寒芒。
“竟是如此。”牟兴一点就通，立刻便想明白了。
一年前，程渊布局，利用凉都水祸中逃难的灾民做掩护，涌入庆州府。
为了不让驻军从安阳入境救援，还用瘟疫制造了安阳城的内乱，眼看庆州府就要失手，沈将军当机驻守庆州府，并调兵入城坚守，将程渊留在庆州的细作全部剪除，安阳的瘟疫的源头百姓，也被控住隔离。
沈将军的当机立断打破了程渊大半年的布局，并折损了数十名细作，程渊心里有气，但又奈何不得。
这次的嫁祸便是他的泄愤之举。
牟兴眼睛扫过地上的两具尸体，心中一片冰凉：
为了一己之怒，连部下的性命都罔顾了吗？
程渊狠毒之处，令人心惊。
“程渊在夷洲是什么官职？是军中的军师吗？还是朝廷的士大夫？”苏妙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发对程渊好奇，但好奇之下，她更关心自己的处境。
如果对方是朝廷的重要官员，他的权利更大，自己的危机也随之增大，她觉得自己像城池的小鱼，总要被争斗的双方波及到危险中。
知己知彼，不求百战不殆，只求避雷躲开，如果真的避无可避，说难听点，再怎么还得求个死得明白吧。
沈凌君、牟兴听了苏妙的问话，都不约而同的盯着她。
半晌，沈凌君移开了目光，缓缓道：
“程渊是宦官。”
“宦官？太监？”苏妙震惊的反问，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是个太监，太监还能称士？
真是太奇怪了。
“程渊虽是宦官，但掌虎符，号令三军，人皆称其为九千岁。”牟兴补充着解释，话虽简洁，却把程渊的地位说得十分清晰。
“那夷洲的皇帝就任其…做大？”这明显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啊，夷洲的皇族怎么会任由一个太监指手画脚，苏妙有些想不明白。
“君王体弱，长期养病行宫，据说早朝都免了快三年了，国内所有事宜，皆由司礼监大总管程渊处理。”牟兴回复道。
架空了皇帝！苏妙心中咯噔一下。
敢毫不避讳的称作九千岁，掌三军，连朝廷的言论都把控住了，简直视皇权如无物，这哪里是宦官，明明就是夷洲的实权皇帝。
苏妙的脑海中闪过三国时代的十常伺还有明朝的魏忠贤，这些都是把太监专权做到极致的典型。
想到今日的惊魂暗杀，她不由得跺脚愤愤骂道：
“侍候人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晚年权倾朝野，不想着安享晚年，一天尽瞎算计，即便真做了皇帝，他还有个后人来继承吗？也不看看自己还有没有这个功能。”
听到苏妙的抱怨，牟兴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垂下。
他看着少主忿忿不平的样子，又扫了眼眉头微蹙的沈将军，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程渊今年二十六。”
啊？
苏妙的嘴惊讶得张圆，她没想到程渊竟然这么年轻。
这样看来，这程渊真是厉害，就算他六岁入宫当太监，只用了二十年，就掌控了一个国家。
被这么恐怖的人惦记自己的小命，苏妙直觉前路只怕崎岖坎坷，看来真的要加强防卫人员了。
想到防卫，她突然有些好奇对方是打算怎么嫁祸的。
“那个飞剑无痕是什么招式？”苏妙的目光落在沈凌君腰间的剑上。
沈凌君侧头瞥了苏妙一眼，眉眼间常年积压的气势逼得苏妙飞快的避开了他的眼神。
不敢直视啊！
“剑过无痕”，沈凌君淡淡的开口，声音清冷。
……
苏妙双眼迷惑的看向沈凌君，不理解话中的意思。
沈凌君抿唇，沉吟片刻后：“剑过处，身无痕。”
苏妙眨了眨眼睛，头顶两个问号：“然后呢？”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一个孜孜不倦，求知若渴，一个如古井神潭，深不见底。
“少主，沈将军飞剑无痕，死者身上不会留下剑伤，不流血，看不出痕迹。”牟兴详细的解释着。
“什么！怎么可能？”苏妙惊呼，情急之下，伸手一把拉住了沈凌君的剑鞘，想要一探究竟。
莫非他这把剑薄如蝉翼？
也不对啊，摸着这剑鞘倒是挺厚实的。
苏妙还想拔剑出来仔细观察，手刚伸到剑柄处，便被一道重力握住了手腕。
掌间温热有力，苏妙吃痛的皱眉，力道在慢慢收减。
“沈将军，不要误会，我就想看看剑有多厚……”苏妙干笑着，用力想要把手抽出来，但右手如同被固定般，纹丝不动。
着了，一时不慎，竟然薅了老虎毛，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动武人的剑如同动自己的银库，都是要炸毛的！
“沈将军？”苏妙示弱的叫声了，用眼神提醒着谄笑道：“还请高抬贵手……”
沈凌君垂下眼眸，黑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成一道扇形的阴影，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怪异的氛围在他俩之间蔓延，心底那种不自然的感觉越来越强，此刻的沉默让苏妙本能的感觉害怕，甚至想要逃避。
压抑得难受，苏妙想要逃开这种禁锢，于是她伸出空着的左手，握住了沈凌君的手，想要掰开钳制。
沈凌君的手背很凉，触手间仿佛贴上了一块冰，跟他掌心的温度截然不同。
当苏妙的手覆在他手背的那一刻，沈凌君身子不受控制的颤动了一下。
随后，未等苏妙用力掰开，沈凌君便放开了钳制她的手，并朝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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