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曾经被全校嘲笑唾骂，却只有我和沈千钰两人相依为命，那不是一种言语的杀人吗？我想起高中那个没有师德的垃圾教师，他嘴上说早恋是罪大恶极，可私下却勾引了无知的女学生，那不是一种更可怕的贪婪吗？我想起太多比杀人还可怕的恶念，这些却时刻隐藏在我们身边，我们的生活里，文明社会把这些修饰的太好看，撕开表皮流出的恶臭，却没有人闻到，也没有规则去制裁，人性比杀人可怕的多了。
他听完眼里透出激动的情绪，大笑着：“我曾经的就是这样想的，我信奉上帝，我手拿圣经，我走上了极端，要手刃无法被制裁的罪恶，让那些有罪的灵魂，去地狱忏悔，我是一个沾满鲜血的神父。”
大笑过后，他突然变得很平静，晚风吹过他斑白的鬓角，语气沧桑道：“可后来我发现，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纯洁的灵魂，没有绝对的高尚，人人都身负七宗罪，我才明白，我违背了上帝的安排。”
“为什么？”我不解道。
他冷笑道：“因为我并没有送他们去地狱，人间才是地狱！”
轰！
我脑海里闪过惊雷，魑魅魍魉，牛鬼蛇神，我和于胖喝醉的那晚，站在酒店的走廊里，听着每个房间传来的娇喘，也曾有如此感叹，人间既是炼狱。
当时，我以为是喝的太醉，胡思乱想，没想到，眼前轮椅上的人，再度道出此语。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坐在轮椅上的他，充满了神性。
“哈哈哈。”我也跟着大笑道，“前几天我看了一条新闻，一位国外的巫师说，其实人死后，一定会上天堂的，我疑问为什么？无论东西方的宗教里，都有天堂地狱之说，来引导生前的善恶。可那个巫师的回答便是，因为这里才是地狱，死后当然是离开了地狱，上了天堂。”
一番充满神学的交谈，贺东行似乎露出一份愉悦，他笑道：“太久和人聊这么多了，姓楚的把你介绍来，看来是为了我好，不是为了你。”
“因缘而来吧。”
“有时候看的太透彻，会很累的。”他叹道。
我说：“不累呀，读书多不只是为了看透这个世界，而是远离傻逼，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啊。”
“年轻人，果然和我们这代人的想法不一样。”
一夜，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我明白了英雄迟暮的贺东行，似乎在反思自己的一生，不是对错的反思，而是在思考，自己一生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义。
也许到了那个年纪，经历了少年热血和沧桑，都会下意识的寻找自己的生命意义，这和年轻时候的迷茫不同，是生命的思考。
我感觉的出来，贺东行是个复杂的人。
不过他这人话不多，相处起来并不难，也没有对我要求什么，第二天一早，他便把我叫到花园里，开门见山。
“我不喜欢讲规矩，你从今天开始叫我师父就好，除了学艺之外，我不干涉你任何生活，但学艺之内的事，你要言听计从。”
“是，师父。”我恭敬道。
他点点头，这就算拜师完成了。
“好，那现在开始吧。”他推着轮椅到花园正中央。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就开始了？真是痛快。
“陈七，武学分外练和内练，两者各有千秋，我不觉得有强弱之分，交手只看胜负，不看所学。我也知道姓楚的为什么让你来找我，我们还有其他朋友，他们各怀本领，但他让你来找我，是因为你的身体，最适合我擅长的外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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