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洞悉人心
小厅。
铜炉中的火烧得更旺，屋中温暖如春，可也冷冽如寒冬。
软塌上坐着两个人。
血衣侯白亦非、大将军姬无夜。
这两个几乎可以说是主宰了han国命运的人，面色都非常不好。
屋内虽然温暖如春，可两个人都已生出一阵阵寒意。
他们的手冷，可心比手更冷。
白亦非的面色更是苍白如死人，他看上去仿佛也已是一个死人了，沾染鲜血的死人。
不过他还没有死，他即便要死，也要拉下一个人——任平生。
半个时辰以前的那一战，是他平生以来败过最惨的一战，这一战他甚至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偏偏又不能不心服口服。而最令他厌恶愤怒的是，每次思忖那一战，每次想到那金黄色的圆筒暗器，他居然已生出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已下定决心要杀死任平生了，不管如何。
甚至已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都到做成这件事。
可这些情绪白亦非都没有表现出来，此刻他甚至根本没有去思忖这些事情，他的面上没有一丁点情绪波动，一双眼眸阴鸷而冷酷，凝视着姬无夜。
窗外寒风呼啸，可屋中却已是死寂。
这间屋中只有这两个人，所有的人都已退了下去。
无论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闯进了屋中，杀无赦。
他们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绝对不允许第三个人知道。
“侯爷，你败了，这次你败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惨。”
姬无夜望着白亦非，他的声音中居然也已没有半点的情绪，此时此刻他说出的这句话，似乎只不过在阐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而已。
白亦非点头，居然也已姬无夜那样没有半点情绪的声音缓缓说道：“是的，我败了，可这一次的败并非没有价值的，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任平生除开刀以外，还有孔雀翎可以杀人。”
“孔雀翎就是任平生击败你的暗器？”
“是的，一种我从未见过，甚至也从未听过的暗器。”白亦非深吸了口气，而且居然也还没有任何情绪：“最可怕的是孔雀翎居然还不是孔雀翎。”
“什么意思？”
“任平生手中的孔雀翎是仿冒的，并非是真正的孔雀翎。”
姬无夜瞳孔开始剧烈收缩，一双眼中已射出了刀锋般的锐光，眼中也似乎已带上了恐惧之色，可白亦非知道那绝不是恐惧，而是杀意，一种无坚不摧的杀意，也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机。
白亦非没有笑，可心里已经笑了，他知道这一次姬无夜也已彻底下定决心杀死任平生了。
而且还是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任平生。
“不是真正的孔雀翎，那真正的孔雀翎在哪里？”
过了许久，屋中仿佛已在结冰，姬无夜、白亦非仿佛也已在冰窟中，姬无夜才缓缓开口道。
“不知道。”白亦非：“孔雀翎这个名字是任平生告诉我的，孔雀翎不是真正的孔雀翎，也是他告诉我的。”
“你相信他的话？”姬无夜冷冷一笑。
“我相信。”白亦非：“有一种人从不说谎，他似乎就是那种人。”
姬无夜沉默了，他也不太怀疑任平生会说谎。
他甚至从未怀疑任平生会说谎，可如今姬无夜只希望任平生是在说谎。
半晌过去，姬无夜才再一次开口。
“他对你使出的孔雀翎不是真正的孔雀翎，可也并不代表真正的孔雀翎不在他的手中？”
白亦非：“是的，或许真正的孔雀翎就在他的手中，只不过真正的孔雀翎不是留给我的，或许也不是留给你的，或许在他眼中我们根本不配他使用真正的孔雀翎。”
这句话本不应当从白亦非口中说出来。
这种话姬无夜也本就是最不喜欢听的，可如今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无论白亦非还是姬无夜，居然都非常很自然很寻常的接受了。
似乎这本就是事实。
姬无夜又已冷笑起来，狠狠干下一樽酒：“可或许他的手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孔雀翎。”
“是的。”白亦非的神情居然非常的冷静非常的严肃，盯着姬无夜一字一句道：“可不管他手中有没有真正的孔雀翎，可我们必须要当他的手中有真正的孔雀翎，绝对不能当他的手中没有。”
姬无夜不能否认。
他也当然明白白亦非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任平生手中没有真正的孔雀翎，固然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可任平生的手中若有真正的孔雀翎呢？这真正的孔雀翎威力又已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呢？
他们在面对真正的孔雀翎时，又有没有机会逃生呢？
这种事情他们是绝对不能赌的。
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他们是绝对赌不起的。
他们也绝对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来赌这种没有什么把握的事情。
他们要做的事，都是要有绝对把握的事情。
姬无夜当然是明白白亦非这其中的意思的。
“是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当他的手中有真正的孔雀翎，而不能当他的手中没有。”姬无夜：“否则你和他的这一战就已是白费了。”
“不错。”白亦非忽然已笑了起来，他也喝了一口酒，慢慢道：“而且他手中仿照的孔雀翎的威力也不小，如果在十步之内，即便是我们这种人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很难可以避开。”
姬无夜的眼中忽然已露出了一抹笑意，看着白亦非道：“也就是说我们绝对不能让任平生靠近我们十步。”
“是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白亦非道：“除非我们的面前有人挡着。”
姬无夜忽然大笑了起来，屋中森冷的气氛忽然也开始温暖了起来，姬无夜看着白亦非，慢慢道：“如今你似乎已开始有对付任平生的法子了？”
他说完这句话，居然已为白亦非倒了一杯酒。
白亦非没有拒绝，立刻喝下了酒水，冷冷道：“要杀一个人，并非一定需要自己动手，而且我们这种人要杀什么人，也并非需要自己动手，有许多人可以为我们动手杀人。”
“是的。”姬无夜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大雪，摇晃着酒杯：“有许多人可以为我们杀人，也有许多人心甘情愿为我们去死，因此我们又为什么要亲自出手的。”
“许多事情都是这个样子的。”白亦非淡淡道：“原本我还想拿到百越之盒再杀掉任平生，现在看来也只能先要了任平生的命。”
“白亦非、姬无夜一定很想要我的命。”任平生望着卫庄紫女：“他们已不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了，他们只想要我的命。”
杀机四伏的琴音中，任平生的声音也开始说不出的杀机四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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