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夫人，有这些信，你想抵赖也抵赖不了，所以，要不要对峙呢？”小青冷笑道：“你其实只不过是傅夫人的棋子而已，她是绑了你的忙，杀死了你的敌人庶姐，可是你也付出代价，让自己相公被迫离开官场退隐，后来她还是要利用，这次的局，她说什么，你听什么，她让你设计死邓奉，你听了，你们被抓起来之后，她又让你把我身份的信给王妃，你也听了，现在在朝堂之上，她让你死死咬住我不放，你同样听了，邓夫人，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是把邓家所有人都害苦了！”
小青这些话，邓夫人若是从前，是不会听的，而现在，她微微抬头，怔怔地看着相公，看着，忽然抹了一把脸，摇摇晃晃站起来。
“相公”，她嘶哑着道：“我害死你了。”说着，嘴角浮出苦笑。
邓清听了这话，闭上眼，到底谁还了谁？也许在当初他与那个庶女两情相悦的时候，就不应该出这个主意，先纳妾，后娶妻，按照道理来说，邓夫人一直是外人，不相干的外人，若是自己和庶女没有出这个主意，把她拉入他们之间，她说不定能平平安安，心平气和地过了这辈子，然而现在……
是自己为了情分，为了那个庶女临终的遗言，把妻子活生生逼疯了，逼疯了！
“是我的错。”邓清慢慢站起来，轻声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说着，忽然向朝堂的柱子上撞去。
“啊”
在众人的惊呼里的，邓清身子晃了晃，额头流血，，抽搐了几下，眼见不活了。
“好，好，好。”邓夫人见相公如此，不停地笑，不停地笑，那表情却像是很释然，很欢喜：“你终于这么说了，我拼死这么一回，能让你这么想，也不枉这辈子了。”
话音未落，便向着那柱子撞去。
邓清撞柱子，其他人还措不及防，可是邓夫人，大家都有了准备，锦衣卫一下扯住她，邓夫人“噗通”倒在地上，拼命厮打着要抽出锦衣卫的刀自尽，可是身子一麻，就动不了了。
朝臣们嗡嗡一片，而前面的太子汉王，包括老王爷，几个阁老重臣却都看向了永乐。
都这么折腾了，皇上为什么一直沉默不言，也没下令阻止？
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呢？
小青却来不及关注别人，而是蹲下来，盯着邓夫人，低声道：“邓夫人，本来你和相公的事情，是很容易解决的，可是你却受人挑唆，成了这种的结局，你知道该做怎么做了？”顿了顿又道：“我还告诉你，当年那个常婆子不是你相公的人，是她的人。”
这话出口，邓夫人愣了愣，瞳孔立时放大了！
常婆子是她审问的那个给她下绝育药的婆子，她……不是相公的人……是傅夫人的？
“你……”邓夫人嘶吼着，似乎要挣扎。
小青却掏出了一个供词，放在了邓夫人跟前。
邓夫人低头看去：
“是傅夫人收买我的，傅夫人说，为了让主子更加听她的话，更加依赖她……我临走之前，还听了那么一耳朵，说什么某某大人又被太子殿下招揽了，怕他知道从前傅家算计他，傅家想要弄死从前的中间人……”
下面是那个婆子的“手指印”。
邓夫人看到这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众人都看着她，又看向了小青。
小青抿了抿嘴，拿起那供词，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常公公。
永乐在上面已经听了个大概，他打小什么没经历过，一下就看出傅夫人这是要控制邓夫人，只有为什么这么做，大概是为了控制邓清，邓清他知道的，从前的建文旧臣，后来入京的时候，还算是安分，升到了四品御史，结果搀和太子与汉王的党争，跟着一位兵部尚书一起被参劾下去，这么看来，邓清当年免职是因为傅家？
但是傅家似乎仍然不打算放弃这个旗子，后来那兵部尚书重新启用，上来便投靠了太子，太子当然对他十分器重，可是傅家却怕他知道自己是弄他下台的始作俑者，所以要利用邓夫人，杀掉邓清一家灭口？
原来如此！
永乐默默地看着那供词上的手指印，心里一恍惚就明白了这个局。
幕后的始作俑者，应该是傅家，或者还有周家帮衬，主要的目的是除掉邓清和小青，至于老王爷吗，大概是被他们利用的工具，借着老王爷的手，杀掉邓清和小青，若是不行，就借助自己的手除掉小青。
永乐是阴谋堆里长大的，对这些算计其实本身没什么反感，可是他反感的是傅家周家把皇家不当回事！
老王爷是什么人？
自己又是什么人？
仗着读书多，就把人耍得团团转吗？
心里存了这个念头，对傅家生出几分厌恶来，却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道：“让她醒过来。”
这话出口，傅阁老和周阁老对望一眼，相顾失色，让邓夫人醒过来——这是要揭发到底的意思吗？
正想着，锦衣卫在邓夫人的人中上一捏，邓夫人悠悠地醒过来，一睁眼，是小青的脸。
“邓夫人。”小青声音很轻，但是听在邓夫人耳朵里，却是雷霆轰轰：“如果不是她，你就不会彻底下定决心害死相公，不是吗？你相公根本没有要你绝育的意思，只要庶姐死了，天长日久，凭借你的聪明才智，相公的心早晚会回来，然而傅夫人那个手段，却彻底诀了你的念头，让你一心想着害死相公复仇，本来不大的事情，越演越烈，终于导致倾族之祸……你，就不想报仇吗？”
说着，小青指着殿内的柱子下已经死去的邓清。
案子还没了断，永乐没吩咐把人弄出去，常公公也没暗示，所以邓清的尸体还躺在那里，额头流着血，闭着眼，模样却很清俊，正是她当年见他的样子……
她自小因为是嫡女的缘故，很受宠，娘很疼她，在家里头什么都依着她，不过她却不是那种调三斡四的，长大之后，奴婢都夸这位嫡小姐会做人，比那个悉悉索索的庶女强多了，所以她一直不把庶姐放在眼里头，那就是个绿叶，哦，不，是个绿枝子。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庶姐有一天完全打败了她，让她一败涂地……
那天娘说给她订了亲，让她偷偷在幕后偷窥两眼，她羞得脸都红了，却也耐不住，被丫头拉着到了客厅，从屏风里见到了未来的夫婿，那就是她意想里的样子，站在门口，光芒映着清俊的脸，一身长袍，似乎拦住了一切的清风明月。
她心忽然加速了，攥着帕子用力摩挲屏风上的花好月圆，像是一个祝福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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