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漫漫地想，纵然很多人同情王公公他们，又或者，很多人是他们手下的，也不至于这么哭法啊。
然而……
小青上前一步，又退后一步，一个很可怕却很现实的念头浮上来——永乐……皇上也许并不是让这喜人观刑，而是让他们……去死！
不会吧？
小青抬头看着那些人，又觉得不可思议，这么浩浩荡荡的近千人，皇上说杀就杀了？
那个什么建文党的组织，又或者高丽的组织，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收买这么多人，这可是上千人！
小青想到这里，又觉得很是安慰，应该不至于，因此她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见凌峰挥了挥手，不知哪里，涌出了一群穿着红衣服的人——穿着红衣服，而且裸露半身的人……
每一个都面相凶悍，气势逼人，摸样像是……刽子手。
而且很多，很多，像是天边飘来的一片红晕，乌压压地遮天蔽日地过来……
小青连动也不会动了，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那群刽子手整齐地排在每个人伸手，拿着鬼头刀，摁住那些企图要挣扎的人，广场上千人，一时哭声震天。
正在这时，永乐的御攆到了，被人抬着上了高台，一时广场上全是喊冤之声。
永乐穿着一身明黄色黄袍，眸光炯炯，看着不像前些日子那般憔悴，倒是神采奕奕的。
“皇上。”凌峰回头看着永乐。
永乐点头。
凌峰一挥手，道：“行刑——”
“啊啊啊。”广场上的人像是疯了一般，嚎叫起来，然而他们背后的刽子手都是经过训练的，一下撕开了他们的衣服，一刀一刀地割下去。
“皇上，皇上救命啊。”金珠跪在高台上，离永乐最近，身上的肉被隔得一块一块，一时血流满地，她向来被娇惯坏了，如何受得了这种痛苦，拼命地大喊着，喊着喊着，眼睛一白，昏了过去。
旁边有人专门伺候这个，见犯人昏过去，立时一盆冷水过去，犯人又清醒过来，借着再开始行刑——
明朝的凌迟之刑氛分为三等，第一等的，要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第二等的，要割二千八百九十六刀；第三等的，割一千五百八
十五刀。刽子手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从何处下刀，每刀之间的间隔，都要根据犯人的性别、体质来精确设计。如果没割足刀数犯人已经毙命或是割足了刀数犯人未死，都算刽子手的失误。
小青虽然离得远，可是到底还是看清楚了，刽子手抓住一个宫女的头发，把她的衣服扒拉下来，拿出刀，在她的胸前一挖，旋下一块肉来，掂量了一下，放在了地上摆好，又用刀在宫女雪白的肚子上，割了一块，宫女本来昏迷不醒，这一块似乎割到了他的痛处，发出疯狂的尖叫，然而肚子上却露出白生生的肉茬，因为刀功娴熟，竟然没流血。
然而宫女已经痛不可抑，拼命嚎叫，其他有的割得不娴熟的，正好割到了犯人的血脉，一时血流如注，腥气逼人，犯人大叫着，每个人都如此，每个人都在嚎叫，痛苦，朗朗青天之下，却是一个真正的地狱。
小青看着看着，整个身子几乎动不了了。
“青大人，他们真可怜呢。”背后忽然想起了一个宫嬷的声音：“不过太子殿下让你别难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你查到了权妃娘娘的死因，按照皇上的性子，血流成河是必然的，纵然因你而起，却不是你的缘故，请别放在心上。”
小青听了这话，身子晃了晃。
此时，那个最前面的宫女仿佛再也忍不住，竟然逃脱了刽子手的捆绑，像是疯了一般向永乐冲去，凌峰赶紧上前，一刀劈到了宫女的身上，宫女身子顿时分为两半，因为冲劲太大，头颅竟然被削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回旋，咕噜噜滚了过来，眨眼之间，竟然到了小青的眼前。
一米之外，那个头颅痛苦的瞪着眼，看着小青，仿佛在验证宫嬷的那些话。
他们的死……是因你而起的……
小青身子晃了晃，一步步走了过去，抱起了那头颅，怔怔地向前走着。
眼前已经血流成河，便是地狱也没有这样的可怕，有人在嚎叫。有人在求饶，有人已经昏迷，地上全是血水，居然汩汩地流程了消息，而广场的那些人，已经变成了屠宰场上的肉猪，惨遭脔割时，白花花的肉上，是一个又一个血洞……
“小青？”凌峰正看着行刑，虽然他并不赞成永乐的旨意，可是皇命难违，又是军旅出身，见惯了这种血腥场面，所以倒也不觉得多难过，然而他万万没料到小青居然在皇宫里头，而且还赶到这里来？
皇宫的侍卫呢？
他第一个反应，然而再看了看小青的脸，心道不妙。
小青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很清澈聪慧的孩子，然而现在是碎了的，没错，整个表情全是碎了一般，眼神也近乎梦游，双手紧紧抱住怀里的头颅，也不行礼，只怔怔地看着永乐。
凌峰使了个眼色哦，几个锦衣卫立时过去，点了小青的麻穴。
“小青，你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凌峰快步过去，顺手又点了小青的哑穴，把宫女的头颅一下夺过来，仍在地上。
小青身子不能动，眼眸随着那头颅滚来滚去，此时金珠认出了小青，忽然喊了起来：“混蛋，皇上，不是我，是这个人杀了权妃！”刽子手吓得赶紧摁住她，因为她是重要犯人，永乐特意要刽子手杀好生着地啊她，因此她的要害部位都没有受到伤害，只是上身肚子那里一片片的，像是鱼鳞一样，被旋下一片片肉。
如果她昏过去，马上会泼醋，金珠正痛苦无已，忽见小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拼命吼了起来。
小青充耳不闻，只瞪眼看着永乐，眼睛发直。
“皇上，容臣带她下去审问。”凌峰见永乐看着小青神色不善，捏了一把冷汗，皇上的凶悍上来了，说不得一声令下，就把小青顺便剐了！反正死了这么多人，也不在乎这么一个了！
永乐冷着脸上下打量着小青，见其目光呆滞，神色疯癫，面无人色，想起常公公的话，心中一软，哼了一声，没说话。
凌峰赶紧使眼色，让锦衣卫押着小青去了宫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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