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正在牢房里转悠呢，她一大早就听到外面叮叮咚咚，大概太子已经开始行动了，然后便是女子的惨叫，那真是地狱来的叫声，听起来简直要做噩梦，想到永乐的残忍手段，小青每个毛孔都竖起来了。
“青弟别怕。”岳东知道小青害怕，拍了拍小青的手：“别怕。”
“能不怕吗？”小青苦笑道：“我……唉……”
“太子这种做法也对。”岳东为了让小青宽心，解释道：“如今皇上肯定要大开杀戒，然而与其征伐高丽，倒也不如修整一下后宫，权妃那封信上，后宫可不是干净地方。”
“可是……”小青指了指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隔着这么厚的门，居然也挡不住那惨烈的声音，太吓人了！
正说着，门开了，凌峰进来，对小青招手道：“皇上让你过去。小青。”
小青看向了岳东，岳东做了个宽心的眼色，小青咬着嘴唇，跟着凌峰去了吕妃的牢房，一进门，就闻到肉被烤臭了的味道，也不知是什么味道，让人作呕，一抬头，见铁柱上帮着个女子，上身好好的，下身却已经焦了……
小青差点晕过去，站在那里发愣，被凌峰一推，这才过去行礼：“皇上。”
“你说说看。”永乐也不多话，只是指了指吕妃。
凌峰见吕妃早已痛得昏迷，宫女更是瘫在地上痴痴呆呆，只得自己来说，把刚才宫女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小青，皇上是让你判一下真相到底如何？”
小青在这血腥遍地，充满人肉烧烤的地方，哪里能想得出来，只皱着眉道：“皇上，您……先别急，这个……先把吕妃娘娘放下，慢慢慢审问。“
凌峰听了这话，嘿了一声，心道小青就是孩子气，没看皇上什么摸样，还慢慢审问，天子之怒，血流成河！
小青见永乐压根不搭理自己，咬了咬嘴唇，指着吕妃道：“皇上，微臣觉得吕妃娘娘说的是实话。”
“哦？”永乐只说了一个字。
小青点头道：“吕妃娘娘到了这种时候，没必要说假话，其实她让权妃娘娘不能生育，这才比较合理，若是起心谋杀，对她确实有连累，再者，若是真的谋杀，到了这一步反正也是不活了，她没必要说谎的。”
永乐听了这话，眼皮跳了跳，“嗯”了一声。
凌峰这是自从永乐见到那封信之后，第一次看到永乐有别的表情，心里倒是吁了口气，皇上多少能恢复一点，这就好，这就好。
“那你认为凶手是谁？”永乐问。
小青沉吟了下，正要说话，忽然想起与太子的约定，摇头道：“皇上，微臣现在也搞不清……”
“搞不清……”永乐冷笑：“那封信你可是看了的？”
这一声，把小青吓得魂飞魄散——被烤了的吕妃就在旁边呢。
“皇上，是这样的……”小青说话都不利落了道：“微臣觉得……那封信上，并没有说明娘娘是怎么死的，所以到底如何死的，还需要细细考究。”说着，抬头藐了永乐一眼，打眼之间，忽然看到永乐一夜之间，竟然多了许多白发，心里一动。
皇上虽然残忍好杀，却也是个深情之人呐。
小青想到这里，心里一软，叹了口气道：“皇上，既然到了这么一步，无论如何都要探究到底了，既然如此，不需要急急地下判断，您说呢？”
这话说得十分大不韪，凌峰在旁边为小青捏了一把汗。
谁知永乐听了这话，竟然点头道：“你说得对，那朕就交给你，这案子如何，你来办。”说着，站起起来，一甩袖子，快步走了出去，至于跟他曾经夫妻一场的吕妃，竟然连看也不看。
“凌大人。”小青见凌峰也要走，小声叫了一声。
凌峰摆了摆手，快步赶上了永乐，见永乐走得很快，身子却摇摇晃晃的，忽然想起了皇上这一天一夜，竟是不吃不喝，一脑门子汗流下来。
“皇上。”凌峰“噗通”跪下了：“皇上，您再怎么着，也要保重龙体啊。”说着，眼泪情不自禁流下来。
永乐停住脚步，慢慢转身。
一打眼，就是凌峰滴在地上的眼泪，再打眼，是凌峰的白发。
岁月如梭，他们都老了呢，也就是几个老家伙还在，其他的，都没了，都没了……
想到这里，终于心软，叹了口气道：“去，把老常放出来吧。”
凌峰大喜，忙叩头道：“皇上隆恩。”
常公公是伺候永乐的老人了，也是从小长大的大伴，那封信虽然不涉及常公公，可是好歹皇上还是你恼了他——因为他涉及党争，皇上总觉得身边人算计他，所以一并把他给关了起来，不过现在想过来，也就好了。
毕竟常公公再怎样，对皇上还是忠心的。
常公公被关了一夜，人有些憔悴，听凌峰说永乐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一溜烟跑到御膳房，亲自操刀，煮了永乐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鸡蛋羹，端着上来，一见永乐就跪下了，却一言不发。
永乐看着奉上的鸡蛋羹，哼了一声：“你可知罪？”
常公公眼泪流下来道：“奴才自当千刀万剐，然而皇上可不能不注重自己身子，若是您不好，老奴……老奴……”说了半截，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永乐见常公公老泪横流的样子，也有些心软了，接过那鸡蛋羹，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还是少年时候的味道呢。
他眯眸，回忆着从前的过往，忽然问：“老常，你为什么偏心老二呢？”
常公公见永乐吃了鸡蛋羹，正欢喜呢，听到这话，五雷轰顶，张口结舌：“皇上……”
“说说看吧。”永乐低垂着头，一勺一勺地吞着鸡蛋羹。
若是从前，皇上若是说这种话，常公公大概会魂飞魄散，觉得永乐要收拾自己了，然而此时此刻，这样的永乐，这样的语气，让常公公多了几分勇气，他咬了咬牙道：“皇上，老奴扶持的不是汉王，而是您。”
永乐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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