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谦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郡主道：“殿下……”
“皇上会不高兴。”郡主似乎不太习惯说中国话，所以尽量用简短的话语。
方谦面色变换许久，哼了一声道：“青大人真是不甘心呐，李妈妈，带她去见世子。”
小青也不理会他的讥讽，随着李妈妈出了正院，七拐八拐，到了拐角的一个院子，进了门，见几个婆子正在那里议论纷纷。
“听说好几个奴婢都没了。”
“怎么没了的？’
“谁知道，莫名其妙没回家，据说不知道去哪儿了。然而世子爷就……”
“哎哎，郡主也不管管。”
“郡主怎么可能管？听说世子是私生子，不是亲生的……”
小青听得心中一动，忽见李妈妈训斥道：“你们在胡说什么？”
几个人见到李妈妈，立时住嘴。
“怎么不进去？”李妈妈脸色铁青，问道。
“不知为什么，世子又犯病了。”一个婆子回道，不停地摇头，指着廊檐下的七八个丫头道：“她们几个都肯进去，说是害怕。”
李妈妈抿了抿嘴，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青爷请。”
小青走到世子正房的门前，吸了口气。
对于这种猜测，她真的是一意孤行，可是她总觉得自己是对的。
小王爷与世子是同学，小王爷来高丽府顺理成章，还有那伪装成小王爷拇指的成人手指，驸马与郡主居然在那天出游了？
多碰巧？
无论如何，总觉得不对头，她吸了口气，推开门，希望这些不对头里，在这个人身上得到答案……
门里，迎面是一个黄柏平头案，这边是黄花梨杂宝床，对面一溜的博古架，世子坐在太师椅上，背着身子，抱着一个人偶，不停地喃喃自语。
开始，小青没听清他说什么，可是后来听到了，不由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啊。”世子摇头对人偶道，双手一摊道：“谁晓得呢，要不你来看看。”
人偶“咯咯”地笑：“你就是装呗。”那声音与世子完全不同，而是一个尖锐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世子……殿下。”小青咽了唾沫，叫道。
世子慢慢回过头来，那是一种清秀的童子脸，五官很是俊秀，只是眼睛里茫茫的，那种神情有点像方谦，可是当他眸光有了焦距的时候，又有点像郡主的冷傲，问：“你是谁？做什么的？”
此时那人偶也对着小青，是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偶，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嘴角却是裂开的，不知是哭还是笑，分外诡异。
小青打了个寒战，见那人偶也说起话来：“这是个锦衣卫。”依然是成年男人腔调，听起来竟然有点像是方谦。
小青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几乎要拔脚想跑，踉跄退后几步，指着那人偶道：“这是……”
“这是我朋友。”世子郑重其事地道。
小青终于明白世子犯的什么病了，这是……这是……
她说不清楚。
想了想，只得先问正事：“世子爷，您三天前见过小王爷吗？”
世子摇头：“没有。”
人偶则“咯咯”地笑起来：“说谎，说谎。”这声音听着像是成年女子的声音，冷傲的口气竟然有点像郡主！
小青听得要疯，又退后一步，一脚踩到了李妈妈的脚面上，见李妈妈道：“青大人问完了没？若是问完了，请跟我回吧。”似乎对这情形见怪不怪。
小青不由自主地退出了房间，见丫头婆子都站在那里，面带惧色，李妈妈则掐着腰道：“主子再怎样，也是主子，你们这是皮痒了？”
那些奴婢见李妈妈发威，互相看了一眼，有两个大丫头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李妈妈回头叹了口气，道：“真不好意思，世子爷这阵子身子骨有点不好，这情形你也看到了，道长们，世子爷上次出行的时候，被鬼缠上了，唉，可怜的世子爷，先前多孝顺的孩子……”
正说着，一个小厮站在门前，翘着头问：“老爷问问，完了没？”
李妈妈点头道：“完了完了。‘说着，回头对小青道：“青大人请随我来。”
小青蒙头蒙脑地跟着李妈妈一路逶迤，到了正院大厅，方谦站在院子，听到小厮的禀告，脸色好了一些，拱手道：“青爷，您终于没疑心了吧？”
小青心里灰心之极，可是依然点了点头，虽然有一些破绽，可是……
她没证据，也没法子。
也许自己真错了？
方谦似乎看出小青的心情，微微一笑道；“青爷别急，早晚找到小王爷。”说着，带着小青向外宅走去。
送到门口，方谦拱手，小青看着方谦正要转身，忽然问：“方大人，世子爷这是什么病？”
方谦一怔，脸色沉了沉，叹了口气道：“跟青爷说实话吧，其实那次出游，我们就是为了治儿子的这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前这孩子温俭恭让，是极好的，那人偶是他小时候玩耍之物，可是不知撞了什么，忽然人偶开始说话，都说被鬼缠上了，我们便想找人给看看。”
小青静静听着，问道：“那方大人，你们去找了哪一家？清风观吗？”说着，唯恐方谦不耐烦，又道：“我倒是知道一家捉鬼厉害的。”
方谦见小青纠缠不休地问，确实有点不耐烦，不过依然说了：“我们辰时出发，到过驿站换了车马，又去了醉花楼吃了饭，我又陪着郡主去了脂粉铺子订制了脂粉，最后我们去避暑山庄了，让小儿养养神。”
避暑山庄？
小青听了，只觉得各种心思涌上来，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方谦拱手而去。
站在门口怔忪半晌，怎么办？
线索断了，高丽府虽然遇到了诡异的事情，可是……
自己似乎很难问出些什么来的。
她心头沮丧，也不起码，牵着马缰，信步乱走，刚刚拐弯，忽听有人”咯咯“地笑，吓得怔住了，一抬头，见那人偶在墙头坐着！
“你……你……”
小青虽然不信有鬼，可是看到这种诡异的情形，还是吓得站住了。
左右看了看，正好是高丽府后面的胡同，一个人都没有，回头看着那人头诡异的脸，毛孔竖了起来：“你……你……”
忽然，人偶张开口，开始说话——
“为什么要管？”成年男人的声音。
“国之重事。”童子的声音。
“无非小事。”成年男子的声音。
“儒道非道。”童子的声音。
声音像打字机一般，平平无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正对着自己，青天白日里，诡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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