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会客厅灯火辉煌，一圈太师椅，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八仙桌，桌子中间是一盏通明的八角琉璃灯，把屋子照得宛如雪壁，周边一溜的紫庐茶盏，都是古朴的褐色，仆人们睡眼惺忪地起来给主子们煮茶，萧毅坐在八仙桌的头上，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慢慢放了下来。
此时他换了一身便装，依然是灰色布袍，神情也一如往日，甚至比往日更加镇定，眉眼在灯光下越发显得威势赫赫，虎目盯着众人。
小青捡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紧紧靠着岳东坐下。
其他人也纷纷捡了远距离或站或坐。
“说吧。”沉默了一会儿，萧毅开口，声音十分平静，颇有些淡然。
岳东听到这一声，握了握小青的手，小青咬了咬牙，站了起来道：“大将军，请把当日的所有丫头婆子一并带到。”
萧毅冷着脸，吩咐宋寅：“去。”
宋寅似乎有些不甘心，道：“大将军……”
“去。”萧毅呵斥。
宋寅只得去了，不一会儿把所有丫头婆子，并姨奶奶身边伺候的人呢，都带到了，乌压压跪倒了一片。
小青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忽听岳东道：“让他们到廊檐下跪着，我们一个一个地叫。”
萧毅听了这户啊，忽然冷笑，审视着岳东的眼眸道：“妇人之仁。”
这话出口，小青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岳东，岳东低声道：“这些事是不能公开的，若是他们听全了，怕是活不过今晚。”
小青听了这话，打了个寒战，点头。
宋寅见萧毅这么说，又把这些人带到了大厅外的廊檐下，关了门，找侍卫亲自看守，想了想，又不放心，又掉了一队亲卫，团团把大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准备一言不合就开杀。
“请把那日跟着萧夫人的婆子带过来。”小青吩咐。
宋寅知道这次是对证，也不多说，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婆子来了，小青回头对马公公道：“请公公执笔。”
明朝宫里头的太监可以必改奏折，所以识文断字的很多，马公公既然代表皇上，自然不会是文盲。
马公公是唯一不怕萧毅的人——萧毅再发疯，也不能天使给宰了，那是谋反，所以他心态比较轻松，听到小青的要求，完了挽袖子，笑道：“洒家只是来个热闹的，没想到还有这用处。”
众人赔笑。把着尴尬紧张的气氛纾解了不少。
小青也笑了笑，无看向了那婆子道：“你把当日的情形仔细说一遍。”
她语气并不严厉，可是婆子却知道这是生死关键的时刻，不敢怠慢，略微沉了沉道：“当时，二爷从宫里头传话，说宫里头想要出征高丽的那种人参，是别个没有的，让夫人去仓库里看看，还有多少，一气进到宫里头。夫人便那了钥匙，带着人到了仓库那边，让我们站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等等，当时仓库的门是锁着，还是开着的。”小青问。
“是锁着的，我亲眼看到夫人开锁呢。”婆子道：‘不信可以问别人。”
小青点头道：“继续。”
“当时夫人开了锁进去之后，好长时间没出来，我们也不敢进去看，只等着，一直等到晌午头儿，午饭时辰都过了，夫人也没出来……”
“但是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了吗？”小青问。
“没有。”婆子摇头苦笑道：“仓库的门厚得跟城墙似的，谁能听到呢？”
小青点头。
“因为夫人一直不出来，我们又不敢进去，便找来了大奶奶，让她进去悄悄，夫人到底咋了，然后就听大奶奶一声尖叫，说杀人啦，听到这话，我们也不顾地跑了过去，便见到地上躺着姨奶奶，是趴着的，满地都是血，夫人却不见了。
“等等。”小青忽然摆了摆手道：“你们当时几个人进去的？剩下几个人在门口？”
婆子不知道小青为什么要问这个，忖度半晌道：“我也不知道，当时都昏了头，不过应该都进来了吧？毕竟说杀人，大家都慌了神，谁还记得什么规矩，只记挂着夫人安危，所以都跑来了。”
“大约多少个？”小青紧盯着不放。
婆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个，愁眉苦脸想了半天道：“那日正好是账目对账，大概也得有七八个媳妇婆子的，再加上夫人的贴身丫头两个，十个左右吧。“
“那你记得当时那些人站在那里吗？”小青问。
婆子被问住了，迟疑了好一会儿道：“好像都站围着姨奶奶站着吧。”
小青这才满意点头道：“好，你继续说。”
婆子吁了口气道：“当时都惊慌失措，大奶奶发了半天愣，打发人去通知二爷，三爷他们，后来二爷就赶来了，看到这情形很伤心，让我们都出去跪着，我们就出去了，后来二爷抱着姨奶奶的尸体出来，大奶奶还劝，二爷没说话，关了门，吩咐人把我们看押起来，直到现在。”
小青听她说得清清楚楚，满意点头道：“那你出去吧。”
这话出口，大家都看向了小青，心道你不是要作证吗？怎么让人出去了。
婆子见萧毅没说话，没敢动，宋寅看向了萧毅，萧毅点了点头，冷笑不语。
小青咳了一声，又吩咐带了几个婆子媳妇过来，问了同样的问题，那些人回答的跟婆子差不多，也有一些差异，但是大致雷同。
因为重复多了，马公公有些不耐烦道：“青爷，你问够了没？”
小青一笑道：“现在我基本上确定了。”说着看向了萧毅道：“大将军怕是也差不多确定了吧？”
萧毅手里端着茶盏，盯着那碧波荡漾，静静道：“有屁快放。”
这话说得十分粗鲁无礼，小青被噎了一下，肃着脸道：“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大家可能很好奇，姨奶奶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仓库里，道理很简单，姨奶奶早就知道今日夫人要到仓库取东西，所以她早早就等着了。”
这话出口，众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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