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娼妇！”周兰“呸”了一口，眼眉向上挑，帕子甩了甩，哼了一声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枝儿听着耳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过尖叫着砸门：“开门，开门，鬼来了。”
那刁钻刻薄的摸样，那横着的眉眼，还有那甩帕子的动作，不是姨奶奶是谁？
枝儿可是亲眼看到姨奶奶变成腐尸的，怎么附身到夫人身上了？
枝儿拼命砸门，却感觉背后两只渐渐的手指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股凉嗖嗖的气息在耳边：“小娼妇，陪我一起去。”说着，掐住了她的脖子：“我知道是你害死了我。”
“救命啊，救命啊，不是我，姨奶奶，我怎么敢？”
枝儿吓得噗通跪下来道：“姨奶奶，您就认命吧，这是您的命，在娘家的时候，就注定了，周老爷都说过了，认不认也是一样的，其实您也可以嫁到小门小户，未必不是一生平安，可是您非得嫁到将军府里头，论好歹，小姐是正经的嫡出，您也没法子比啊。”
周兰听了这话，不停地冷笑：“谁要跟她比？”
“您不是一直要跟她比吗？可是这是命，姨奶奶你再怎样，也大不过名分去，夫人再怎样，大将军也是喜欢夫人的。”
这话终于把周兰说的脸色大变，忽然眼睛红了，扑上去死死掐住枝儿的脖子，枝儿“啊”一声，没了声息……
“如何？”
隔壁小青问岳东。
“很多事情。”岳东喃喃道：“这法子果然好，能问到很多事情。”
很显然，成儿的供词是对的，萧夫人嫁过来的时候，与将军感情一般，后来又好起来，当时的姨娘指望要爬床，结果夫人一直没让，姨娘生出了怨恨之心，要杀死夫人。
说来说去，原来真的只是妻妾相争的内宅小事。
岳东忽然有些失落，或者说，更加疑惑，这么个小事，怎么会引起这么多贵人的关注呢？
而且最可惜的是，居然让自己和小青把性命堵上了。
唉，不值得。
“操作手法呢？”小青做了个手势：“即使真相大白，可是很多事情说不通啊，姨奶奶如何进到仓库里的？刚才萧夫人说，钥匙一直在哪里，可是萧毅自己锁的门，居然钥匙打不开了，另外萧夫人疯了之后，如何逃出去的？难不成腾云驾雾？”
岳东“嗯”了一声，感觉天色已经安然下来，禅房里清冷阴暗，外面瑟瑟的风，他站起来把窗户关好，点了一盏油灯，屋子里顿时笼罩着一阵暖红。
小青就站在这暖红里，小脸皱成了一团。
“别着急，既然我们知道怎么回事了，到时候告诉大将军就是了。”岳东安慰道。
小青“嗤”了一声道：“岳哥，不是我说你，你总觉得萧毅是大将军，对你们这些武人会让开三分颜面，其实呢，哎。”
小青摇头。
这话说的岳东有些窘，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无论对汉王，还是对萧毅，他总觉得都是好汉，既然好汉，都是惺惺相惜，所以总存着个相惜的心，然而萧毅可未必这么想。
小青见岳东神情黯然，忙转移话头道：“咱们这事既然查了个半明白，但是里面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肯定不行的，萧毅即使相信，皇上那边也交不了差的。“
岳东点头道：“是。”顿了顿道：“要不就把枝儿提到诏狱里问问？”
那意思要上酷刑。
小青蹙眉：“不要。”心道岳哥到底是锦衣卫，动辄上邢哪儿行啊，枝儿这么个花枝留嫩的小姑娘，进了哪里，肯定出不来了。她虽然不喜欢枝儿狡诈耍滑，可也不愿意无端害死人命。
“我想想，岳哥，都想想。”说着，趴在墙对面，眯眼看去，见周兰已经吃乐药，昏昏睡过去了，旁边伺候着两个婆子。
“青弟休息吧。”岳东见天色已经很晚了，转身而去。
“岳哥。”小青忽然开口。
岳东回头。
小青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道：“岳哥，若是咱们今夜想不通这一点，你说傅夫人那个法子是不是能……”
她刚才给岳东下眼药，就是在这地反个，岳东不是念及萧毅的军功，不愿意按照傅夫人的法子做吗？
可是岳东念及，萧毅未必承情，所以真的想不出来的话，只能走这一步了。
岳东手里扶着门把，用力握着，看着窗栏，没吱声。
小青见岳东还是不乐意，只得道：“好吧，岳哥，咱们就先这样，若是想不出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岳东“嗯”了一声，推门而出，外面月光如水，映照着台阶，清辉一片，透出异样的清冷来。
小青在那么一瞬间，忽然懂了。
岳东不愿意，不仅仅为了惺惺相惜，更多的是为了傅夫人。
有些东西，太重，所以不愿意拿起来被利用，然而傅夫人却这么做了，她恐怕早就知道后果，却不肯提前说，只等着他们落入萧毅的逼迫里，才拿出这个锦囊来，逼着岳哥投靠太子，岳哥对她一往情深，她却处处算计利用，在岳哥心里，白月光变成了朱砂痣，有些不堪了。
小青想到这里，忽然深刻自省，岳哥并没有被情分和威逼昏了头脑，自己呢？
自己为什么一听傅夫人的建议，就欢欣鼓舞地同意了呢？
难不成自己因为萧毅的威逼，很希望报复萧毅，所以才同意了的？
不对头。
小青翻了个身，合着眼，屋子里点着禅香，冉冉的都是清灵的气息，她用手画着墙。
周兰疯了。
不知如何逃出来的……
萧毅锁门，却开不了锁。
姨娘因为周兰出尔反尔，心生怨恨，却不知道怎么进的仓库……
忽然，她坐了起来！惊起了床头一只飞蛾，不停地乱撞，忽地飞入燃香里，一下子烧成了灰烬，再也沉浮不起。
小青连滚带爬地走到香炉前，一下掐断了那香，嘴角微弯。
明天……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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