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吃晚饭后，托着脸坐在桌子边上，因为来回不及，他们这些人都在将军府里留下了，一起挤在了客院里，小青与岳东一间，岳东刚才被人交出去了，小青一个人望着窗外冥思苦想。
萧毅说不接受鬼神之说，其实对小青来说，倒也不是刻意刁难，她也不相信鬼神之说。
可是真相是什么呢？
当时周兰如何逃了出去？
萧毅自己锁的门，为什么打不开了？
另外……
那位姨奶奶的尸体为什么会笑呢？她的贴身丫头环儿似乎也这么笑过……
怎么回事呢？
小青站了起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花枝，抛起来，又落在手里，抛起来，又落在手里……
两天，准确地说，还有一天半，若是找不到一切的答案，她和岳东就要自挂东南枝了，想到这里，小青看向了窗外的花枝烂漫，苦逼地想，自己这是要挂在那根枝子上比较结实呢？若是真的找不到答案的话，在萧毅抓自己之前，立时自杀是最明智的，免得生不如死……
好了，自己到底在想啥？
小青用力揉着自己的头发，蹲下来，拿着花枝在地上乱画，心绪纷纷，也是心乱纷纷。
“岳东一进门，便是见到了这种情形，叫了一声：“青弟。”
小青“喔”了一声，也不抬头，继续在地上乱画。
“青儿。”横斜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小青。
小青划不动了，只僵硬着看着地砖，水磨的地砖，站在上面干净透亮，连人脸也能映出这样的轮廓。
“着急没用。”岳东握住她的手，喃喃道：“越着急，越想不出来。”
“我知道的。”小青握着花枝的手，“啪嗒”松了开来，反手握住了岳东的手，岳东的手几乎是她的两倍大，骨楞楞的粗糙着，小青摸了摸抓住，站了起来的，蹦了几下：“好了，不能发疯，要镇定。”
岳东见小青这孩子气地打气，微微一笑道：“刚才去马公公哪里，马公公说宫里头穿来消息，萧夫人……也就是周兰她并没有好转。”
坏消息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来，若是周兰疯病好了，倒也可以问问她是如何出来的，又是如何杀死了姨娘，他们夫妻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若是真的有问题，他们自己搅合就是了，然而……
小青咬着牙，皱着鼻子：“岳哥，现在的问题也就这样了，姨娘是萧夫人的陪房，时间很长了，这是无疑的。”
岳东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了一只笔，找出一张纸，在纸上记下来。
“岳哥觉得萧夫人与姨奶奶关系好吗？”小青问道。
岳东摇头。
“不好？”
“不是，不知道。”岳东苦笑道：“这个是真的不知道。＂
小青心道也对，像岳哥这种军营里的男人，怎么能明白妻妾之间的爱恨情仇呢？便是自己，也未必搞得清楚。
姨奶奶身边的婆子和贴身丫头的说法正好相反，现在来不及细细辩驳她们到底谁说了谎了，因为来不及了，如今只能从最难解的几个难题入手，比如萧夫人如何逃出去的？萧毅自己锁的门，为什么自己又打不开了？那个仓库里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小青想不出来，只在屋子里打转。
等到她转到一百圈的时候，岳东终于忍不住道：“青儿停停吧，你不晕，我看着晕了，一会儿婆子带那些人来，咱们再细细问问呢就是了，真的找不出来，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
小青听了这话，忽然“噗嗤”笑了起来，盈盈地看着岳东，见岳东嘴角也弯了起来，有些东西，若是真的无可奈何，也只能一起死了，可是想到这里的时候，彼此之间竟没有什么遗憾，或者什么怅惘，因为待的时间久了，仿佛也只是如此习惯了。
一只蜻蜓嘤嘤地飞了进来，绕着地上的花枝不停地飞舞，似乎在嫌弃这是只假花，绕了一圈，便飞了出去，不见踪迹。
小青与岳东彼此对视着，忽然相对一笑，各自伸出了手。
互相携手共入黄泉，其实也不错。两人心中同时生出这种念头来，他们之间，似乎并不是那种激烈的，要死要活的情分，却也在细水流长的日子里积累出来的一种偎依，可是却也更踏实……
“蹬蹬”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岳东问。
”是我，岳大人。”外面的婆子的声音：“按照您的吩咐，夫人的贴身丫头已经带来了。”
岳东与小青对望一眼：“让她们一个一个进来。”
“岳哥，这是闺帷之事，你记，我问。”小青打了个手势。
岳东点头，拿起了笔，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十五六的丫头走了进来，鹅蛋脸，柳眉凤目，脸上微麻，过来给两人叩头，自称是萧夫人的大丫头成儿。
“你既然是夫人的贴身丫头，说说夫人与姨奶奶的关系如何？”小青拉个把椅子，坐下，打了个手势。
成儿低着头，眸光微闪，似乎在想怎么回答，许久才道：“两年前夫人嫁过来的时候，与将军感情不是很好。”
这话出口，岳东与小青对望了一眼。
成儿咬了咬嘴唇道：“后来慢慢的，倒是越发好了，姨奶奶是夫人的陪房，当时夫人的想法，是让姨奶奶伺候爷，后来不知为什么，两人关系好了之后，就一直没提这事，姨奶奶大概因为这个心生怨愤。”说着，垂下了头。
小青听着这话，倒是有些意思，沉思半晌，点头道：“好，你出去吧。”
成儿叩头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丫头，姿容秀美，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见到岳东和小青，深深地看了一眼，吸了口气，自称“枝儿”，跪下行礼。
“你既然是夫人贴身丫头，可知道夫人与姨奶奶的关系如何？”小青问道。
枝儿不答，却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那个仍在地上的花枝，花枝的叶子被小青碾碎了，瘫了一地。
“听到了没？”小青见这丫头如此胆大，不由好奇。
枝儿“唔”了一声，猛地抬头看着小青与岳东道：“岳大人，青大人，你们明日可是死期了？”
岳东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正要发火，却被小青一下摁住道：“你怎么知道的？”
一个丫头居然关系这种事情，十分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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