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吧，青弟。”岳东见这里水汪汪的也不是办法，拉着她起来，见她鞋子湿了，道：“你脱了鞋子，我背你出去。”
小青听了这话，心中一暖，想说点什么，却有些不好意思，握住岳东的手道：“岳哥，你说杜笙这是怎么回事？按照道理来说，不会啊，他才多大，不会是……”
说着，心头一紧，放低了声音道：“该不会是真的鬼附身吧？”
正说着，忽见岳东皱了皱眉，奇道：“岳哥？”
“杜小姐。”岳东扬起头，看向了门外。
小青打了个寒战，见帘子一挑，杜莺带着丫头婆子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大丫头枝儿吓得“啊”地一声，捂住了嘴。
杜莺脸色有些发白，却也挺得住，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听婆子传话，说这里的灯忽然亮了，还以为这是……所以过来瞧瞧。”
听了这话，小青与岳东对望一眼。
“没事，杜小姐。”岳东沉声道：“刚才青弟回去的时候，说掉了什么东西在这里，所以过来拿，倒是惊动了你。”
杜莺“哦”了一声，眸光在小青脸上打了个圈，“青公子掉的东西可找到了？”
“找到了。”小青点头，想了想，又道：“其实过来，也是想再验尸一下，毕竟死得太过蹊跷了。”
“那公子认为到底如何？”杜莺似乎正等着她这句话，很快问道。
小青犹豫了下，看了看岳东，见岳东几不可微地摇头，只得道：“暂时还不知道……”
“是鬼杀人，小姐，一定是那个厉鬼，她来了，到处杀人。”枝儿不带小青说完，惊呼道。
杜莺听了这话，斥道“又在胡扯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
“不是啊，小姐，你忘记了吗？爷到你那里去的时候，神气怪怪的，感觉不像是孩子，像是……像是先夫人的口气对你说话呢。”枝儿颤颤巍巍地道。
杜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慌忙看了小青和岳东一眼，最后把眸光盯在小青脸上道：“青公子放心，我是不信这个……这些神神神鬼鬼的事情的。”
可是这语气说得一点也不理直气壮，反而让人更加相信枝儿的说话。
“杜小姐，天不早了，有事明日再谈。”岳东忽然开口，拉住了小青的手。
杜莺脸色微变，低头说了一声“是”。
小青被岳东拖着离开，回头只见，见杜莺茕茕站在那里，碎发散落在她的肩头，白皙的皮肤映着长长的睫毛，有种凄惶的美。
……
“岳哥，怎么说？”小青一进院子，就问。
岳东嘿了一声，拉着她进了屋子，指着她的鞋子道：“先把鞋子换了。”
“喔。”小青感觉靴子湿漉漉的，也不舒服，坐在床上，脱了靴子道：“看来杜大小姐也相信是鬼神附体了。”
岳东不答，走到窗前，看着明明月色晒在枝叶上暗影，许久才道：“青弟你信吗？”
若是从前，小青一定是说不信的，可是现在……
经过了那番惊吓，她真有点……
说不出。
小青心烦意乱地踢着靴子，换上了一双软便鞋，踢踏着床沿道：“我不知道，岳哥，刚才有点吓坏了，虽然证明不是什么，可是……我不相信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会杀人，太可怕了。”
“你说那屋子里会不会有什么暗室，有人躲藏在那里面……”岳东转身看着小青露出一双红色绣鞋，不停地踢着床沿，不由一呆，却很快移过了眼眸。
小青并没有发现岳东的异样，垂眸仔细想着，最后摇头道：“应该没有。”还没说完，忽然“啪嗒”一声，把床沿便的杌子一下踢翻了。
因为两人正在商量事，气氛凝重，这一下，把两人都唬了一跳。
“青弟。”岳东说了这么一句，一抬头看着小青那双绣鞋，讪讪道：“天不早了，明日再说吧。”说着，低头匆匆转身出去了。
小青见岳东忽然态度大变，心里奇怪，一低头看到自己的绣鞋，脑袋“嗡”地一声……
第二日小青就有些尴尬，蒙着头起来，从窗户的缝隙里，见岳东正站在院子里等。
阳光洒在了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肃着脸，有些冷峻的样子，可是小青与他相处时间长了，知道他不是外表这样的冷然的人，相对于徐明的那种仙人飘飘的阴诈，岳东的容颜里总带着些憨憨的味道，让人感觉踏实。
小青穿上了靴子，套上了圆领直裰，看着西洋镜子里的自己，清秀的一张俏脸，捏了捏，喝了一碗粥，走了出去。
“岳哥，对杜笙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小青一出门，就直直说了。
岳东其实心情也有些异样，不过听小青说起公事，注意力便是转到这上头了：“青弟要怎样？”
“试探。”小青说了两个字。
“试探？”
“对，我们不是怀疑杜笙杀的吗？可以试探一下，他到底是自己杀的，还是什么鬼神附体。”
“怎么试探？”岳东素知这位是在这方面足智多谋，听了这话，十分感兴趣。
小青歪了歪头，笑着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岳哥。”说着，大大方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向院门走去。
岳东被小青拉着去杜笙的院子，一路上只是寻思着小青要出什么计谋，不过想了想去，似乎也想不出她会怎么试探来。
一抬头见小青走在前面，平定四方巾下，几缕碎发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飘摇着，被风一吹，挂在耳朵上，绒绒得映着光。握着她的手，忽然想起，自己其实从来不跟兄弟们一起握手走路的，这还是有了青弟，才形成的习惯。
习惯嘛……
岳东反手握住了小青的手。
小青没有回头。
两人就默默踏着晨光，穿梭在驸马府的画阁流亭之间，最终在杜笙的院子前停下。
刚刚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喧闹。
“春光满眼万花妍，三春景致何曾见。心忧岁月变迁，一朝美艳化烟。”
唱得虽然不对调，可是用童声那尖锐的声音唱起来，却让人在青天白日里打个寒战。
小青与岳东对望一眼，飞快地走了进去，刚刚进垂花门，见满院子的丫头婆子，正战战兢兢地看着院子中间。
杜笙站在院子里，翘着兰花指，脸上涂着脂粉，咿咿呀呀地唱曲。
这么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尖着嗓子在园子里走台步，这情形说不出的诡异，再联系到那位闹得厉害的“先夫人“，毫无疑问，是鬼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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