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势加大,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 又慢悠悠地滑落下来, 一层一层堆叠的水迹, 让玻璃也变得模糊不清。
透过朦胧的玻璃, 医务室内的冷白光线也变得扭曲起来。
扭曲的光线如同丝线缠上纪东曦的四肢, 扎进他的骨头里。
纪东曦如同被这些丝线操纵的提线木偶, 一顿一顿地抬起手。
他食指的指腹轻轻划过那个银环。
金属材质带来的凉意,让他的手指轻颤一下。
纪东曦抬头看向洛芍。
洛芍薄唇抿紧。
他重新低下头,两指捏住那个银环, 小心翼翼地摘下。
指环褪掉一点,露出被勒得发白的肌肤,肌肤有青色的痕迹, 像是张牙舞爪的绿色枝丫。
他的动作停住了。
洛芍不动声色地凝视着他。
纪东曦捏着她的手指, 在刚刚露出的那截丝痕迹上落下一吻。
“姐姐,我不在意的, 我什么都不在意。”他的舌尖儿触及她的肌肤, 留下温热湿润的触感。
洛芍神色发凉。
你不在意?那怎么可以。
见她仍旧没有动摇, 纪东曦只得按照他所说将那枚指环继续撸下, 指环下隐藏的皮肤完全显露了出来, 指环下透出如花枝一样的痕迹也终于展露出了全貌。
纪东曦瞳孔一缩, 肌肤反射的冷白的灯光刺得他眼睛发痛,头脑发晕。
那青色的痕迹原来并不是什么花枝,而是一个纹上去的字。
洛芍盯着他的眉眼:“你看到了吧?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纪东曦慢了半拍抬起头, 他都快要哭了, 只是闷声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的手指上纹了一个纪字?”
还没有等洛芍答话,纪东曦就露出僵硬的笑容,自顾自解释:“我、我知道了,姐姐是提醒自己遵守纪律的吧?”
“姐姐,你快回答啊,是吧?”他渴望她能说出他想要听的答案。
然而,洛芍却残忍地摇了摇头,将他最后一丝希望扼断。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的,一个女生为什么会将一个男人的姓氏刻在身上。”
他聪明?
他倒宁愿自己是个傻子!
宁愿自欺欺人地活着,自欺欺人地爱着自己想要爱的人。
纪东曦死死咬着下唇,眼睛里凝着泪水,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小狗。
洛芍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上的纹身,低声说:“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我不愿意!不愿意!”
他猛地一探身,死死地抱住她的腰身,用似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一样的力度,用力地搂紧她。
洛芍神色冰凉,唇角的笑容还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她的手指拨弄进他密实的头发中,敏感的纪东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是在认真地与你分享我的经历,纪东曦,你就不想跟我一起解决这些事情之后,再在一起吗?还是说你只沉迷在自己的自欺欺人的幻梦中?”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我还真是看错你了,你真的太令我失望。”
他怎么能让她失望?
纪东曦快速蹭了蹭自己的眼角,将侧脸埋进她的胸口,低声说:“姐姐,你说,我都听着,我跟你一起解决。”
洛芍眼中闪着微茫的寒光,她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柔腻的声音就像是扑蝇草勾引蝴蝶的诱饵:“好弟弟,我果然最爱你了。”
洛芍抱着他,湿润又微凉的吻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她吻着他的耳垂低声说:“当年,我也是18岁的时候认识了你的父亲。”
纪东曦下意识一颤。
洛芍轻笑一声:“你想到了吧?对,他就是个喜欢对这个岁数的女生出手的人渣,他会调查出她们的背景,找到她们最想要的,而后,他会风度翩翩地出现,态度坦诚,神情温柔,双手奉上她们想要的……没有哪个女生能够拒绝这样的温柔可靠又可以满足你一切欲望的男人吧?”
她抬起头,看着屋顶的荧光灯灯管:“即便是我,也是这样的,你也注意到之前你提到家人时,我不自在的表现了吧?”
纪东曦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没事,我没事。”洛芍温声安抚他,湿漉漉的吻在他的耳垂上滑过,“因为最难过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
纪东曦神情带着一丝惶恐,似乎已经想象到了洛芍曾经的遭遇,这令他无比痛苦。
“我曾经得过哮喘,父母也不要我了,我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靠着好心人的资助才能读上高中。可是,我活的实在太痛苦了,也没有心思念书,在高中的时候也不学无术。然而,在我最放荡的年纪,却遇上了沉稳温柔的纪言。他有钱,有时间,有耐心,带我去尝试了许多我从未尝试过的东西。在他的帮助下,我重新复读,终于考上了大学。”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他也一直在说他和他的妻子已经离婚了。”
纪东曦的手落下,一把揪住了白色的床单。
洛芍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继续一句真一句假地说着:“我太想跟他在一起了,而且,当时我们的关系进一步发展,我还怀了……”
纪东曦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同呲着獠牙的野兽一般:“什么?怀了什么?!”
洛芍平静地凝视着他,抓起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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