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後,大夫查看过病患的伤势,踱步到连台之後,抓起笔潦草的写了几张药方递交给药仆,让其抓药,熬成药汤分给伤痛之人。
大夫抬眼,遥遥望了玥兮一眼,吊著眉梢说道:“你要双籽和常箐藤?”
“正是。”
玥兮起身离坐,绕过晕染在青砖地上的鲜血,来到连台对面的位置。
大夫打量著玥兮,突然笑了笑,他面皮淡薄,这一笑之下有几分冷情的味道。
他道:“王公子,这两味药生於深山密林中,难以采收,全城之内,只我一家贩卖,价格可是不便宜。”
玥兮看著他的眼睛说道:“你知道我?”
大夫长笑了一声,言有藏讥道:“当然,整个封日城谁不知道你王月的大名。”
玥兮沉吟不语,这名声也不是什麽好名,让一群土匪歹人记挂上,他可是一点都愉悦不起来。
不和他闲谈,玥兮直截了当的问道:“多少银两。”
大夫嘴角微微一勾,语调加重道:“六两银子,二两。”
“六两银?”玥兮道。
双籽和常箐藤正如他所言,生长老林,不过,要卖价格也不会多贵,市价不过半两银子便可买七两不止,他开口就要六两银,只给二两,如此行径和抢劫无异。
这是欺他不懂市价,还是刻意的刁难。
大夫轻点额首,倨傲的说道:“没错,不二价。”
玥兮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眼中有冷烟在缭绕,他言道:“在下不掏分文就能买的到。”
大夫诧异的说道:“噢,你如何去买?”
他盯著玥兮想观他有何等法门,他不卖,这城内便不会再有第二间卖这两味药的药堂。
玥兮的眼神深沉,仿若离朦的黑色天幕,压将过来,大夫忽地心头就是一凉,极快的转为透骨的冷,他的肩膀抖了一下。
他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猜想。
玥兮缓缓言道:“灭了你的药堂,便是想拿多少都可以。”言语间流泻的森冷寒意,便要冻裂人的躯体。
大夫抽了一口冷气,他横了玥兮一眼,冷哼道:“你确实狂妄。”
玥兮黑如若墨石的眸子,在他身上绕了一圈,清淡淡的说:“不,我只是遇到弱者,忍不住会踩上两脚罢了。”
冷嘲凝固在大夫的脸上,他的眉骨直突突,脸色拉了下来,泛著怒意。
他一拍连台,怒气森然道:“你……”抵达唇边的谩骂,触及玥兮沉冷的眸子又被封在嘴里。
他娘的!
王王不仅为人狠戾,怎料气量也这般小,不过是多收了他的银两,就要动手。
他不会怀疑,他话中的恐吓,这个人连锁楼都敢硬杠,毁了他的药堂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方才那一番言语,他确是刻意在刁难王月,只是想提醒一下他,让他知道这封日城又不是他家,这麽肆无忌惮,可是很大的不妥。
外面多少远近闻名的大人物,来封日城哪个不是缩著脖子当孙子,众人都用暗无天日形容封日城,这是属于他们的傲气。
就他目中无人,一来就杀人挑事,正如拿著他们的骄傲在地上摩擦。
大夫的手指捏的咔嚓作响,又重锤了台面一下,发出震动声,他咬了牙齿说道:“半两银子,七两。”
敌之不过唯有认怂了,他给出的是标准的市价,现下该满意了吧?
玥兮不咸不淡的说道:“先言之,不取分文。”
大夫瞪圆了眼,盯他半响,恨恨地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娘的!究竟是谁抢劫谁啊!半点好处没捞到,还要倒贴出去,忒气人了。
玥兮冷冽的声音的反问道:“你不应?”
这句反问听在耳中,像极了你想死?!
大夫的脊背上攀了寒意,一路溜到后脑勺,他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大夫几乎是恶狠狠地瞪著玥兮,活像要杀人碎尸一般,他说道:“应!”
大夫一甩衣袖,回身去看药柜,上面有几百个药格子,密密层层,而每个要格上都贴了有一张红帖,用黑墨汁写了药名,方便寻找。
他的目光梭游一圈,定在一处右侧第四排,左数第三个药格上,药格上写了常箐藤,又往左去看找到了双籽的药格。
大夫走过去打开抽屉,直接拽了出来,将药格重重放到连台上,他横了玥兮一眼。
才低头打开连台後放的抽屉,取出一双白蚕锦丝手套戴在手上,为了防止抓药的时候,药材不被脏污所染。而晒干的药材,又硬又干,抓药的时候,不甚碰触到棱角,手指很容易被刺破皮肉,这手套又能起预防的作用。所以每间药堂都配有这种手套。
大夫抽出一张油纸,放到秤上,捏了一把草药扔了上去,秤好重量,将油纸包好推给玥兮。
他冷著脸皮子,说道:“好走,不送。”
玥兮将这包药提在手中,目光一览,去看前方的药格,玥兮说道:“我还想再找几味药……”
大夫急急的打断他,挥了挥手说道:“我这药堂没有,另去别家吧。”
占了个便宜,玥兮没一点自觉,又说道:“你肯定有。”
大夫吹胡子瞪眼,一口咬定道:“我没有。”
好似没听闻他的否定,玥兮道:“我还需山阳、尧巫、芷令、葵斜。”
大夫皱了皱眉,他的脸色下沉,言道:“这些都是禁药。”
所谓禁药,便是药市上不流通的药材,寻常药铺是不会卖的,因其效用会对人体产生严重危害,或者能使人迷幻上瘾的药材,例如,曼陀罗、郁金香、罂粟,这些都是国令明确标注的的禁药,不可贩售,一经发现,严查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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