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当时接到秘密任务不在京城，又鞭长莫及，”孙仲景说道，顿了顿，这才接着道：“而且就算他在，他也什么都阻止不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方迟问道。
“主上是南境之主，一旦这件事闹大了，对主上来说，就是一个污名，主上他承受不起，所以其实他不在，或许对他来说，反而更好吧。”
方迟竟然无话可说，两人又走了半天，方迟这才又说道：“那当年你们又是怎么放过了许染？她的本名，本来叫什么名字？”
“当年放过许染，其实只是一个无心的过错，当时我们几个人秘密来到这个女人的家中，动手的是赵宽，当时他们母女不在一个房间睡，小女孩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跑过来的，结果看到我们杀死了她妈妈，然后她开始拼命的跑，或许主上一开始就害怕他们出事，所以在院子里请高人布了阵，能破解的只有他们母女，我们被困在阵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孩逃走，等我们终于逃脱阵法时，小女孩已经不知所踪，后来我们借着军方的名义大肆搜捕，却依旧没有找到她，她就好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当时才6岁，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逃脱？”方迟纳闷道。
孙仲景点了点头，道：“我们当时也很疑惑，一个6岁的小女孩，她是怎么逃走，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那后来呢？”方迟问道。
孙仲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小女孩逃脱的事，我们不敢上报给夫人知道，为了怕夫人查到端倪，我们连夜到乱葬岗找了一个和那小女娃子大小差不多的尸体带了回去，然后放了一把火，没想到夫人并不相信我们，事后还派人去查验了尸体，最后还把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这就是为什么她今天引你们去城北的原因吧？”
“是，一切恶都从那里开始，自然就该从那里结束，这本来就是我们四个人当初亲手造下的杀孽，所以就该由我们去结束。”
一件20年前的旧事，到如今牵扯进来这么多人，谁又说得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那接下来呢？这件事眼看就要包不住了，你们会怎么做？”方迟问道。
“既然当初是我们四个人造下的杀孽，自然就该在我们手里结束，夫人三年前已经去世了，我们本来以为这个秘密会一辈子隐藏下去，直到我们死后，跟着我们一起长眠在地下，但是现在，似乎我们已经没得选择的权力了，你现在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这个秘密，我不希望你替我们守住，只是希望，往后你看在他们晚辈的面子上，多替我们几个老东西看顾他们一点。”
孙仲景这话大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意思，方迟一愣，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孙仲景笑了笑，道：“我们本来就贪生了这20年，到现在家境殷实，子孙虽然并不旺盛，但至少算是后继有人，我们老一辈做的事，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
方迟当时只想到一个词：壮士断腕。
“虽然你们上一辈的恩怨，我们后辈无法左右，不过这件事到底过去了这么多年……或许……”方迟斟酌着词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没有那么多或许，当初要不是我们几个贪生怕死，李无这一生就不会过得如此凄惨，对了，许染的本名叫李无，这个名字是主上给他取的。”
李无，看来李志一开始就想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吧。
方迟还要再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方迟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章歌，方迟接起了电话，压低了声音，道：“什么事？”
“李志来了，现在正在审讯室和许染对话，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方迟一愣，看了一眼孙仲景，又低声道：“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你们的主上，李志去了派出所。”挂了电话，方迟对孙仲景说道。
孙仲景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有些释然的笑了笑，道：“你回去吧。”
方迟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这个已经老态龙钟的老人，终究还是有点于心不忍，道：“你呢？”
“我再走走，你不用担心，孙苏就在后面跟着，不会出事的。”
孙苏不放心孙仲景，所以这一路一直都跟在后面的，方迟点了点头，快步往回走了去，回到派出所，隔得老远就看都两辆挂着军牌的战备车停在派出所大门外，华琰他们全部都在派出所门外等着，文勇也到了，只是有了前几次的打压，文勇已经老实了不少。
“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方迟走过去问道。
华琰摇了摇头，道：“所有的监视设备都关了，整个派出所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了，所以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方迟看着派出所紧闭的大门，门口站着几个穿着迷彩服的肌肉男，他们都面无表情，手里端着枪。
此时，派出所审讯室内。
一个白发老者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手杖，他坐在许染的对面，浑浊的老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什么都包含在其中，他就是李志，曾经叱咤风云一声令下莫敢不从的镇南王李得胜，只是岁月这把翻云覆雨的手已经不再眷顾他，如今的他，也已经是垂垂老矣，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镇南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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