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X+1)0年4月21日，东八区时间下午两点三十分。
孟怀书见到隋昂的时候，魏戍刚起身准备离开。后者在门口猝不及防地和准弟夫打了个照面，微微点头示意以后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孟怀书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隋昂。
此时的隋昂撑着拐杖，勉为其难站立的模样让人看了又好笑又心疼。他的身后跟着个孟怀书没见过的Omega，Omega推着轮椅等在后头，一如古代尽心尽力的小书童，模样青涩又单纯。
孟怀书忍不住多看了小书童几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在电视上见过这个Omega——是骆西洲性丑闻一案的受害者。
这边孟怀书还没开始吃味，隋昂就扯着嘴角打趣他，一如他们这大半个月从未分开过，“我看你们兄弟俩的关系也就这样了，不冷不热的。”
孟怀书应了一声，“这样也好，疏远了这么多年，突然亲近了倒让我觉得可怕。”
魏戍这回来不仅是代表王上将和整个西区总军区，还代表他个人感谢孟怀书。前面的感激，孟怀书照收不误，但那后半段，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魏戍的突然热心关怀。
谈及家人的孟怀书总让隋昂觉得对方就跟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似的。好在这只小动物现在不仅变强了，还有了他这个归宿。
之后的话再说下去就肉麻了，不适合被外人听到。
隋昂扭头吩咐小莫推着轮椅到休息室里等他，等屋里只剩他和孟怀书了，他才撑着拐杖走到后者面前，低头吻了吻对方的眉眼，“小书，我想你了。”
孟怀书顺从地接受对方表达爱意的方式，嗅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原本心中那丢丢的不安终于平复了下来。
果然Alpha的信息素是治愈Omega的敏感的最佳良药。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老棠告诉你的？”
“我猜的。”隋昂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而后捏着孟怀书的下巴，轻啄着对方的唇瓣。大概是注射了抑制剂的缘故，隋昂并未在孟怀书颈间闻到熟悉的玫瑰香味，倒是睁眼以后，发现了对方的漫不经心。
隋昂起先以为是孟怀书这回任务的压力太大，但渐渐地就觉出对方情绪中的低落来。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孟怀书究竟在这里遭遇了什么，只能跟哄劝小孩子似的，拿爱意哄他说出心里的低落。
隋昂看进孟怀书眼眸中的深邃，一如往常在说情话时，表情显得格外认真严肃，“你知道不论你遇到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身后。”
这话不知道拨动了孟怀书心底的哪根心弦，他突然紧紧地拥住隋昂，头倚在隋昂的胸前，能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心跳。
来这儿以前，隋昂曾说过他俩之间因信仰而缔结的爱是多么幸运的事。
孟怀书虽深以为然，可说到底这话不过流于言语，如一颗蜜糖，吃的时候觉得甜得厉害，可不多久就会吃完，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忘这甜腻的滋味。
直到白桦林的那阵枪声传入他的耳畔。
他好像看见自己和罗飞站在相同的岔路口，可他们去了不同的道路。那枪声将两条道路之间的屏障击成碎片，他侧过身看见另一条路上的罗飞，随着枪声响起缓缓倒下，鲜血洒了一地，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反射的微弱光芒最终被血色吞没。
孟怀书也终于明白过来那天在皮卡上，罗飞话里藏着的艳羡。也许冥冥之中，罗飞便感受出了命运将他置于的岔路口是多么的残酷。
不是他选择了那条道路，是那条道路选择了他。
至于孟怀书，他是这场命运游戏的幸运儿。
“说起来很矫情。我在想，如果，我是说如果，隋昂，我和你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且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我们会走到哪一步？”
隋昂会像陈轩和那样，将公私分得如此明白，亲眼看着他上断头台的同时又与他交换一世诺言吗？
“怎么变得这么若即若离？”隋昂吻着对方的发旋，剃得干净利落的板寸有些扎嘴，随后他回答对方的问题道，“这个如果永远不可能成真。”
孟怀书忽然变成了蛮不讲理的小情人，“我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隋昂无奈笑了，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开口答道：“如果按你所说，我们真的站在对立面，你永远不会爱上我。小书，真走到那一步，该担心这个‘如果’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隋昂清楚孟怀书究竟爱自己哪一点，一如清楚自己对对方的爱从何而起。
如果隋昂真的一开始就和孟怀书站在对立面，隋昂在孟怀书眼里就不将再是隋昂，只是顶着叛国者头衔，该被合理灭口的狗头雕罢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想这么多？”
孟怀书的目光变得有些闪躲，“我只是......照了面镜子。”
***
陈轩和在罗飞死的那个下午被传唤到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陈轩和毕竟不是有意识地泄露军情，除了被判三年监禁以外，军衔连降三级，相当于又回到了五年前的原点。
罗飞一事仍旧对外封锁。
没人知道失踪的罗飞去了哪里，也不敢去妄自揣则陈轩和究竟犯了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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