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还没有来得及清理，陆停一进门就和金帆那死不瞑目的眼珠子对上了一眼。
空气中还弥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地上飞溅的血迹非常完整，一个枪眼明晃晃地印在金帆脑门上，像极了小时候玩游戏求神拜佛时喜欢在脑门上印的那一个红点。
陆停绕开了地上的血迹，径直走到了金帆跟前，手里不知从哪变出来把小手电，两根手指撑开金帆的眼睛，往里一照，得出了初步结论。
“粗略估计死亡时间六到七小时，头部一枪致命。”
叶溪然勉强扯了扯嘴角：“您还兼职法医？”
陆停关掉手电，抬眼看了看叶溪然，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我的水平兼职半个法医是没问题的，但你们薪水太低了，具体尸检还得等你们法医。”
陆停蹲下，抬头问：“尸体你们一点都没动过？”
“没。”
陆停的手指抚上了金帆的后背，轻轻笑了笑：“那有意思了，他肩后藏了样东西，被李冉拿走了。”
叶溪然猛一抬头，怒视着陆停，低吼：“不是她！”
陆停被吼得怔了怔，站了起来，但语气依旧很平和：“作为一个警察要永远保持理智，我想你在警校毕业前老师一定告诉过你这样的话。”
叶溪然的声音有些低哑：“可老师也告诉过我，要相信同伴。”
陆停拍了拍叶溪然的肩，接着迅速地解下对方腰间的配枪，叶溪然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要摁住陆停的手，却被对方一个巧妙的挽手直接化解掉，直接被拉开了几步。
陆停走到接近门口的位置，熟练地子弹上膛解除保险，枪口对着已经死掉的金帆。
叶溪然本来就火着，一时也不知道陆停抢他配枪是什么意思，一把冲上来打下陆停的手，怒吼：“你到底要干什么？”
手枪被打掉，砸在地上滑了好长一段距离，可见叶溪然用了多大的劲。
陆停右手手背上被打得通红一片，他左手握着右手轻轻搓了搓，竟轻笑了起来：“抱歉，我只是想还原一下她杀人时的状态，吓到你了。”
陆停在手被打到的一瞬间便松了食指，这一枪并没有开出来，但他们两人这动静已经把其他人给吸引了过来。
陆停走了几步把枪捡了起来，在手里转了一圈，递到叶溪然手上。
跑过来的白郅沉着脸看着两人的互动，语气有些凶：“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在局里玩儿枪？”
叶溪然不语，陆停低下头认错：“抱歉，白队，是我的错，我抢的枪。”
一旁的董泽皱了皱眉：“你这是……”严重违纪的。
当然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就被白郅打断了：“说说发现了什么。”
陆停重新站回了刚刚的位置，朝着金帆用手比了个枪：“死亡时间粗略估计凌晨一点到两点，李冉从这个位置开枪，一枪毙命。接着她用刀划开了死者肩部，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离开。”
陆停顿了顿，闭上眼，继续道：“枪杀两个被拷着的人再顺手删掉监控并不需要十几二十分钟，她一定犹豫了，她离得很远，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沾上，杀完人她甚至手还会抖。金帆死前没有挣扎过的迹象，东西是死后才取出的，而且肩后的开口非常精确，她很清楚东西藏在哪。能让一个干了五六年混到了重案组的刑侦警暴露出来灭口，我想这东西应该挺重要，她要保护的人来头也不小。”
叶溪然又火了：“我说了还没确定就是她！”
陆停双手插进口袋，扫视众人看了一圈，往后一靠倚在了墙上：“我知道你们和她曾经是同事，但我不是，分析时我说话比较直接，麻烦你们多担待。”
白郅沉默着没说话，董泽开口打破了沉默：“但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是不是全凭推测？”
陆停轻笑，走出审讯室：“不是推测哦，是想象。但这些想象，连细节都不会出错。监控系统我看过了，中午前数据就能恢复，你们要的证据。我建议弹头都不用比对了。怎么查一个人，你们应该很有经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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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冉的出租房里。
白郅蹲在地上，面前是一个火盆，里边全是黑色的纸灰。
他搓了搓手上的灰烬，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烧得不久，应该是昨晚烧的。”
陆停抱着笔记本电脑直接坐在了地上，盯着屏幕：“这里应该找不到什么线索。”
白郅拍了拍手，顺手拿起桌上一个空掉的相框，苦笑道：“好歹也干了那么多年刑侦，真想清理起东西，确实不太好找。”
陆停头一歪，靠在白郅腿上叹气：“郅哥，我之前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让人很讨厌？”
白郅顺手摸了摸陆停的头：“你那声白队生疏得可叫得我心都碎了。”
陆停挑了挑眉：“既然这样，那我以后叫你阿郅？”
白郅把陆停的头推开，走了两步拉开了衣柜门：“没大没小。”
陆停手上动作一刻没停，看也没看衣柜就道：“肯定是一人份的衣服，不会留那么明显的破绽。”
白郅点了点头：“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房，没车，很符合我们的正常工资。她平日里打扮很平常，不像被包养。她是个孤儿，没有亲戚往来。”
“那也许是为了爱呢。”陆停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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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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