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神明吗？”
恕羽练完剑，顺势往边上一块石头上躺下去，蚩尤站在离她不远的一块石头上，有些不悦地看着她：
“你今日才练了一个时辰。”
“不想练了……魔帝大人，我不是你，可没那么好的天赋——”她把剑插在地上，抬起脚踩在剑柄上，漫不经心道。
蚩尤抱胸看了她好久，嗤笑一声：“我以为你会很乐意，小恕羽，你不想早点强大起来吗？”
“不想。”恕羽脚尖一下下踢着那柄剑，“我练的再好，能杀几个神明？能杀了伏羲吗？”
蚩尤笑了：“你真有志气。”
恕羽淡淡道：“跟你学的。”
虽然蚩尤总是一副和蔼的样子，可他不经意间露出的霸气，提剑时那种劈斩天地的威势，总是令人不由得心悸。
恕羽的声音悠远飘来：“我不会成为神明的棋子，同样，也不会成为你的……蚩尤，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
脚步声传来，蚩尤走近，俯视着她，恕羽能看见他下颌边上的疤痕。
“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我知道你还没从旧事走出来，没关系，魔域极广，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再过几百年，你就不会记得那些了。”
恕羽不可置否，蚩尤时常教她剑术，倒是悠闲的很，她随口问道：“你甘愿呆在魔域一辈子？”
蚩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拔出恕羽踩着的剑，皱眉道：“你不喜欢这把剑？”
魔域的天空和人界似乎并没什么不同，如果忽略那些试不试飞过的千奇百怪生物的话。
“我以前的剑断了……后来用什么剑，都感觉不对，”她看了一眼蚩尤，“你的剑呢？”
她很快又想了起来，“噢，我记得，传说世上第一个铸剑师是你的兄弟，他铸成了第一把剑，并给这种武器命名……据说这把剑被称为始祖剑——”
她眸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语气颇有几分敬仰：“那样的剑，劈山斩海也只是寻常……”
“那不寻常的是什么？”蚩尤的声音低沉。
恕羽目光迷离，带着一抹极淡的笑容，“在那遥远的时代，没有秩序，没有对错之分，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可是神明看不惯，人类彼此之间的残杀，让他们感到害怕——”
“害怕什么？”
“怕他们也会像人类一样——娲皇造人，依照神为模板，这个高高在上的神明，看到了自己和这些蝼蚁的相似点，便害怕他们自己也会这样自相残杀……”恕羽冷漠道，“他们没有人族那样强盛的繁衍之力，自相残杀，便会……走向灭亡。”
蚩尤赞赏地看着她，多少人看不明白的东西，她才活了这么长就看清了。
恕羽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可是，神明不还是消亡了吗？”
蚩尤心中大震，有些不可思议：“你如何得知？”
“我看到的。”
蚩尤皱眉，“你的那种能力？可……”
“不，”恕羽脸色淡然，“我亲眼所见。”
她双手撑在石头上，那种所谓的预言之术，现在想来，不过是神明跟她开的最大的玩笑。
每一次预兆，看似救了很多人，却是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
乱羽山的迷阵，西陵的通道，一定有他们的手笔。
“那你会怎么做？”蚩尤有点兴趣了。
“什么都不做。”
“嗯？”
恕羽翻身跳下石头：“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会好好活着，看着他们一日日消亡……”
“直到人族的记忆中不再有神明时。”
蚩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眯起了眼。
他突然喊了一句：“你的剑不要了吗？”
恕羽头也不回，对着后面挥挥手：“我会自己去找合适的剑。”
为了这句话，恕羽在蚩尤这里没有呆多久，便离开去寻找她的剑了。
蚩尤没有阻拦，他教了恕羽生存的法子，但这个孩子能走到什么地步，他现在看不到。
魔域地幅广阔，蚩尤是魔域实至名归的霸主，但是他已经很多年不在外，最近一次还是带兵袭击人界，也就是传说中的逐鹿之战。
他明面上和姬轩辕对抗，实际亲自去找那枚和他有些感应的铸魂石，所以这场战役才拖了这么久。
最后神仙终于伸出援手，蚩尤装作不敌，借机逃回了魔域，伤亡不大。
倒是人族，蚩尤虽一直在拖延时间没有尽全力，但那些被神仙引出的魔倒是不顾一切地屠杀，人族伤亡惨重。
不过经此一战，人族迎来了许久的安宁。
神族对他们的限制越来越少，恕羽猜测他们自己内斗去了，没心思管人族的破事，加上魔族老实安分，没了天灾人祸，神州上的人族终于慢慢兴盛起来。
由此，神话时代终结，人族代代王朝传承，凡人的时代开启了。
太阳历九一年，轩辕黄帝拒绝了伏羲送来的仙丹。
一代千古人帝，溘然长逝。
恕羽抚着石刻上斑驳的文字，长长地叹息了声。
她回到人界，已是一千多年后。
千年前的往事，如飞灰般散在光阴的长河里，她寻了许久，也只找到只言片语。
姬轩辕活了很久，但也只是针对人族而言，千百年过去，恕羽连他的陵寝都找不到。
更别说缙云，史书上对上古的记载太过离奇，甚至有人说他是轩辕黄帝猎得的凶兽，被驯服后为他四处征战……
简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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