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的申请批得很快，两周之后我便收到了申请通过的通知，开始着手准备面签的事情。
去领馆面签那天陆嘉意刚好闲着没事，知道我在市中心，风风火火地抓住我说很久没见我了要一块儿吃早晚饭。我本来就请了一整天假，下午回去了也没什么要紧事，便跟他约了时间地点，沿着市中心的小马路慢慢走过去。
四月底五月初的时节，梧桐的新叶已经盖起了树荫，日光只从缝隙里面露出一点落在青砖上，斑斑驳驳，倒是十分别致，我拿着手机随便按了几张，又挑着沿路有趣的私人买手店一间间逛过去，到约定的餐馆的时候刚好碰上从另一面过来的陆嘉意。
“今天晚上有演出？”我见他背着那把吉他，随口问道。
“是啊，”陆嘉意点点头，十分高兴地腾出手比了个数字，“乐队11周年了！而且没换过人！还是大学时代那帮家伙！怎么样，晚上要不要来看看？”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干了好几年市场总监的人，还像个大学没毕业的，满心满眼就只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行啊，你们在哪里演出？”我走在前头拐进小巷子，进了只有而十来平的小店面，跟着引导的店员上了楼。
“不远，走过去就十分钟，晚上看完你要是不方便回学校去我家凑合一晚上，早上我正好要跑一趟你们学校那块儿，有个客户，可以把你带回去。”陆嘉意把吉他往墙上一靠，一屁股陷进桌边的软椅上。
陆嘉意对吃不怎么上心，我本来没对他挑的地方抱什么特别高的期待，等冷菜上过之后倒是被惊艳了一小把，便顺口夸了几句，陆嘉意正忙着往嘴里塞酒酿桃花糕，咽下去了才有空控诉我对他的偏见，特别强调了此地是他的地盘，在这儿混了十几年，连个好吃的店都找不到岂不是很没面子。
说完之后陆嘉意又话头一转，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起了陈桓，说陈桓上周喝了酒打电话跟他唠嗑，讲了大半个晚上都没讲出个所以然，又问我们两个算怎么一回事。
这话一问，我刚送进嘴里的芒果椰子冻突然就没了滋味。
那天突然冲他发脾气之后陈桓有一周多没来，后来陈桓还是往我学校跑，只不过次数少些，来了也不敢提那顿不欢而散的晚饭，我又因为那通莫名其妙的无名火觉得尴尬，见到他来也颇有点相对无言的味道，之前那点似有若无地暧昧缓和就这么消失殆尽了。
我机械地嚼了两下嘴里的食物，目光在窗外凌乱的电线上打了个转，才接上话，“我不知道。”
“喜欢但是又觉得没法谈恋爱？”陆嘉意顺口接了一句，见我一脸默认的意思，啧了下嘴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复杂。”
我叹了口气，没接话，陆嘉意也不再说什么，就着汤面上桌的时机开始跟我讲他跟这家店的渊源。
吃完下楼买单的时候才刚六点，太阳落了一半，藏在老洋房的背后，化成橙红色的碎光拢着街道，陆嘉意走在前头，絮絮叨叨地给我介绍这一大堆门面，还给我讲了不少趣事，讲到有次演出他家提琴手没带琴就去了演奏场地的时候恰好到了酒吧门口，还被刚往下走了几步的提琴手听了个正着，追得抱头鼠窜。
我一开始还想去抢救一下陆嘉意，被后来的女鼓手拦住，说没事，这属于保留节目，陆嘉意每次都喜欢那这件事说事，然后就会被暴揍。
演出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陆嘉意和提琴手也没闹多久，就老老实实地被赶来的贝斯手一手一个拎进了酒吧，上台开始准备调音和试唱。
我挑了个吧台的位置坐下，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各种消息，顺道看看朋友圈里放了八百个滤镜的精致生活配图。
演出正式开演是在八点，不过到了七点钟，酒吧里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有的进来了就站进池子里靠在舞台边上，准备摇摆到底，也有的挑了旁边的卡座，点了几杯酒，三三两两地回忆低声回忆青春。
我懒得往前挤，拿了手机给陆嘉意发消息，调侃他说人气很旺嘛，陆嘉意回的很快，说他们当年演出可是能撑满学校大礼堂的。我没想到他回地那么快，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就站在台中间，公然玩手机，再低头的时候我看到他撤回了一条消息，问他撤了什么，他立刻此地无银三百两式岔开话题表示要去排练了，随后便没再回过我。
我没太在意这点，陆嘉意还算靠谱，应该不会干出坑我的事情来。
十分钟之后我决定把刚才那句话吃回肚子里去，因为我看到陆嘉意领着陈桓进了门，还好死不死在往我这边走。
陆嘉意凑在陈桓耳朵旁边说了两句，然后就把陈桓往我这边推了一把，末了居然还冲我眨了眨眼睛。
陈桓今天难得穿的休闲，黑T配上收口的运动裤，蹬了一双灰色呢面AJ，往常西服衬出来的精英气场全数收起，要是有小姑娘瞧见了，叫声小狼狗是绝对没问题的。
我也十分没出息的当了回颜狗，忍不住在心里夸了一波。
陈桓在我边上落座，熟练地跟调酒师要了一杯碎星，这酒据说是陆嘉意他们有一次演出完闹着玩做出来的，所以只在他们演出的时候酒吧才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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