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充满了偶然和必然的窥视之后，我连着好几天蹲在实验室里加班到深夜，得体的隔着微信跟陈桓交流，尽可能用理智去掩盖自己不安的状态。
29号那天，我和前几天一样拿工作搪塞时间，快下班的时候我手上还有个实验没做完，我跟收拾好东西归心似箭的同事一一道别，一个人坐在实验台边上，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嗡嗡作响的实验仪器，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口袋里振动的手机。
我看到手机上备注的“陈桓”的时候反应了好半天，他这时候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我在电话铃声趋于烦躁的时候接起了电话。
“阿衡。”陈桓喊了我一声，周围有呼啸而过的车流声。
“桓哥，”我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有什么事吗？”
这话问的僵硬又生分，实在是糟糕透顶了，于是我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你晚饭吃过了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记短促的笑声，“阿衡，现在才六点半。”
我按了按眼角，总觉得太阳穴一下下地在跳，痛的脑袋生锈，连正常的对话调侃都应付不了了。
“你是不是还没下班？”陈桓见我不答，又问道。
“是啊，实验还没结束。”我撇了一眼转动的仪器，总算找回了点节奏，吐字正常地回答了陈桓的问题。
“那……还要多久？”我听见陈桓那边响起了打火机开盖的声音。
“估计……再有个二十来分钟吧？”我估摸着随口扔了一个时间，“怎么啦？”
“那阿衡你要加班陪聊么？”
“好啊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伸手拨弄了两下试管架，突然觉出了点不对味，“你现在没在加班？”
“对啊，”陈桓轻快的笑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我在你们研究所楼下呢。”
我听到这句话站起了身，有点无措地扫视周围，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实验已经做了一个下午了我不可能现在关掉，而陈桓现在正在楼下抽烟。
他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一声呢？我有些生气地想道。
大约是听到我推拉凳子的响声，陈桓立刻说道：“你好好把实验的事情弄完，我在楼下便利店等你好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答了声好，又跟他说饿了也尽量别买便利店里的熟食，乱七八糟成分一堆。
陈桓在电话里笑我职业病，又很顺从地应了下来，随后挂了电话。
这时候仪器也转的差不多了，我搬来笔记本把数据一条条记录下来，确认上传之后处理了实验结束后的废弃物，收拾好文件换了便服，背着包下了楼。
一进便利店我便看到了陈桓，他坐在靠窗的一排座位上，面前摆了一杯咖啡一台电脑，显然是又在见缝插针地看什么文件。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帅哥，能约你吃个晚饭么？”
陈桓听见我的声音，勾着嘴角合上电脑，转过头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人一块儿吃饭呢。”
我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拿过咖啡抿了一点，一如既往的难喝。
“少喝便利店的咖啡，咖啡因含量超标还不好喝。”
“那不是给我泡咖啡的人不在嘛。”陈桓贴着我耳朵小声说道，“我想你早上做的手冲了，新来的秘书简直泡咖啡杀手，难喝死了。”
我被他这半真半假带着撒娇意味的话弄的浑身的刺都顺了下来，仅剩下嘴上那点硬气，绝不承认我受到了甜言蜜语的侵蚀，“那你换个秘书吧，还在试用期不是吗？”
“换一个也不是你啊。”他冲我眨了眨眼睛。
OK fine，搞不过，我举手投降，带着人出了便利店，七拐八拐钻进巷子里，带他吃正宗的云南菌子火锅。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问我三十一号有没有打算好怎么跨年，我把涮好的土豆片蘸了辣酱放到嘴里，含含糊糊地把最近看的几个不错的去处都说了一遍。
他听完之后问我还想不想听维交的新年音乐会，我点了点头，随后又有点可惜地说票早就卖空了。
然后他就从包里摸出了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两张新年音乐会的票，1080前排正中，我记得当初我仗着自己是VVIP会员提前开票卡着时间进去的时候都没锁上这两张票。
陈桓解释说这一排都是赠票和关系户，他的客户里刚好有人可以弄到票，就托了点关系弄了票，晚上十点那一场，就算突发加班也不会赶不上。
我说谁过新年还加班，也太惨了，转而想起刚认识那年冬天，我和他两个倒霉鬼窝在我那间小出租屋里头一人一台电脑，他写庭辩陈述，我抱着英文文献写综述跨年的奇葩故事。
我抬起头望向他，见他眼睛弯弯的看着我，就知道我们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我今年没有要再赶的案子了。”陈桓举起双手说道。
“我也没有开题报告要赶。”我抬手捏起小酒杯晃了晃。
吃过饭之后我们一起回了家，陈桓从明天开始就不打算去上班了，但我这个打工仔没得休假，只能早点洗漱完休息，第二天早上准时起床兢兢业业地爬起来上班。
陈桓也没闹我，睡前亲了两下便说了晚安。
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脑子里迷迷糊糊开始闪现一些画面。
我走进一间店，玻璃柜里彩色的翻糖蛋糕拗出一场场热烈爱恋，我想买一个，可柜台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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