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口距离京城约莫三百二十余里,那是位于燕山山脉的中部之地,号称是“八山一水一分田”,对于民以食为天的人来说,是极为贫瘠的地方,但因为有山林、草原,却成了许多猛兽的天堂。
满人本就是渔猎民族,虽然已经将国都迁入了北京,但是狩猎的传统也不能断绝,在多尔衮看来,大清以武立国,在马背上得天下,就要继续在马背上锤炼,让剽悍的风气习俗代代相传,便是不能驰骋疆场杀敌,也要到兽场上动刀动枪动箭见血。
古北口从距离上,从天然环境上,都是一个上佳的狩猎去处。
此地冬季严寒,但是下雪却并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如老天撒盐一般,可放眼望去,也是天地茫茫,极为寥廓。
多尔衮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一边挥动马鞭,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北京城虽然好,但是那个地方闷,空气都是腌臜不堪的,吸进了肺叶子里,叫人烦闷,到了这天地之中,策马狂奔,纵然是入口寒凉,也是畅快的。
“王爷!王爷!”易骨封在后面呼喝着,他的马不如多尔衮的神骏,追不上多尔衮,所以只能是一边追一边喊,想让多尔衮慢下来。
多尔衮对易骨封近来的表现很是失望,叫他提调大军去围困陈家村,抓捕宋献策,结果无事生非,宋献策没有抓住,自己反倒差点被陈家村的人给打死,大军去了徒劳无功,悻悻而返,简直是闹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若非是念着他确实玄功超绝,又对自己忠心耿耿,多尔衮早将他当做弃子了。
耳听着易骨封的呼喝声,多尔衮故意又叫马奔出去了数里地远,才缓了下来。
易骨封追得近了,勒住缰绳,不敢与多尔衮并肩而行,他是翻身下马,追了几步,跟在多尔衮的后头,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咱们已经把大军给牢牢甩在后头了。”
多尔衮皱眉道:“那又如何?”
易骨封赔笑道:“王爷的近卫也跟丢了。”
多尔衮“哼”了一声说道:“如果这也能跟丢,那就不配做本王扈从!”
“王爷说的也是,他们会跟上来的。”易骨封支支吾吾的说道:“只是,只是老朽一直有话想说,王爷,今天的日子其实不大好……”
“怎么不好了?”
“玄门术界有个不成文的忌讳,说是‘逢七不猎’,今天就是十一月二十七……”
“你什么意思?!”多尔衮粗暴的打断了易骨封的话,神情恼怒了起来,像一头熊一样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易骨封道:“你是故意来扫本王的兴致,还是故意来诅咒本王的?”
易骨封连忙辩解道:“老奴岂敢有这样的意思?老奴是怕王爷单身匹马一人冲在前面,若是遇到什么凶险之事,无人照料啊。”
多尔衮冷笑道:“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本王屡屡为之!纵横蒙古,扫平朝鲜,山海关一战,杀的李自成溃败千里,本王什么凶险的事情没有遇到过?纵然是有恶虎熊罴出没,本王又有何惧之有?!”
易骨封道:“王爷的勇猛,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但毕竟是千金之躯,到底还是小心些为好。求求王爷,就行的慢些,等等后面的那些人吧。”
多尔衮虽有些不耐烦,但念及易骨封所说确实是为了自己好,便只冷哼了一声,道:“那就等等吧。”
易骨封稍稍安心,却仍旧是没有上马,而是跟着多尔衮步行。
多尔衮忽问道:“郡主近来如何?”
易骨封笑道:“郡主近来修炼玄功,进益极大,天赋之强,老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多尔衮傲然说道:“那是自然,她是本王的女儿!”
易骨封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郡主的身份地位,是不是要变一变?”
多尔衮心中一动,道:“怎么变?”
易骨封道:“老奴以为,郡主的封爵实在是有些低了,可以再进一步。做个固伦公主也未尝不可。”
多尔衮瞥了易骨封一眼,没有吭声。
按照清廷的规制,只有皇上与皇后所生的女儿,才能被封为“固伦公主”,次一等的是皇上与皇妃所生的女儿,可以被封为“和硕公主”,第三等的是亲王所生之女,可封为“和硕格格”,也就是“郡主”。
多尔衮本是睿亲王,佟薇以养女的身份被封为“和硕格格”已经算是恩宠不低了,但是近些年来,随着多尔衮的权势熏天,他的规格礼遇已经越来越朝着皇上顺治看齐了。“睿亲王”变成了“摄政王”,“摄政王”前面现在又加了“皇父”二字。“皇父摄政王”多尔衮所用的仪仗、音乐以及扈从等等,都与顺治皇帝相差无几。对于朝廷之中的一切军政要务,之前,多尔衮还会假模假样的请示一下顺治皇帝,而后再行传达旨意,可是现如今,连这个表面文章他都不做了,处理军务和政务,都不奉顺治皇帝的旨意,自己下令,全都称诏下旨,任人唯亲,随心任免官员,命令诸王、贝勒、贝子、公等不必入朝办事,须得每日到他的摄政王府前候命……
虽然说多尔衮还没有称帝,但是他已经是实际上的皇帝了,他的王府,更是实际上的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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