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名城一掌将棺木拍的粉碎,五官都扭曲起来。
殷洪盛惊愕道:“这,这,他们连佟郡主也敢骗吗?”
“郡主?”顾炎武等人都是一惊,看向殷洪盛道:“什么郡主?”
殷洪盛指了指佟薇,说道:“这是多尔衮的女儿,清廷的郡主,不过早已是陈少主的妻子了,也一直在帮陈少主。陈家村得以保全,也全赖郡主出力。只是这次……”
“他是多尔衮的女儿?”顾炎武等人极为悚然,看向陈名城和佟薇的目光,全都古怪起来。
“胡虏郡主的话,也能信吗?”
“陈少主怕是被美色所迷惑了吧?”
有人小声议论着。
“闭嘴!”佟薇恼怒道:“我怎么了?我是诚心实意为城哥在做事,即便是出了差错,也不是我故意的。倒是你们,做了什么?!”
这话说的顾炎武等人虽觉气恼,可也无言以对。
他们倒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差点被杀,若不是陈名城,此刻他们怕也已经跟陈子龙一样,成了尸体了。
佟薇又安慰陈名城道:“城哥,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回去,找勒克德浑算账!”
陈名城木然的点了点头,道:“走,回去。”
顾炎武道:“我们跟你同去。”
佟薇不耐烦道:“一群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你们去能做什么?别添乱。”
顾炎武一愣,慨然说道:“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佟薇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炎武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愈发不满,暗忖道:“这个女子长得如此美貌,说话却如此刁横,真是胡人心性!”
殷洪盛在旁边道:“少主,易骨封在勒克德浑那里,乌涤云和朱粲也在城中,他们既然敢弄虚作假,便料到少主还会回去,怕是已经做了万全的打算,若要回去,我等与少主同去。亭林先生等长于文事,不擅武力,倒是不必冒此风险。”
陈名城点了点头,道:“好,实在是惭愧,有劳殷大侠了。”
殷洪盛拱手道:“本就是分内之事,何谈有劳?”
计议已定,陈名城、佟薇、殷洪盛等七侠又折返城中而去,顾炎武、路振飞、王沅等人留了下来。
路振飞瞧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嘀咕道:“这个陈少主,大好男儿,怎么会跟一个胡人结为夫妇?岂不是咄咄怪事?”
王沅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郡主以美色迷惑人心,便是英雄,也难免俗。吴三桂、李自成何等人物,不照样被陈圆圆所惑,多尔衮、洪承畴还都拜在博尔济吉特氏的石榴裙下。这女人啊,红颜祸水!”
顾炎武摆了摆手,说道:“岂能什么事情都算在女人头上?我看那郡主,倒也是实心实意给陈少主着想,只是好心办坏事。”
“不然。”路振飞道:“岂不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此女跟着陈少主,陈少主怕是难成大事,我等受陈少主所救,感念恩情,须得提醒提醒他,以免其误入歧途。”
顾炎武沉吟道:“且看看他们此去,能带回子龙的遗体不能吧。”
陈名城此时的心情,除了愤怒之外,便是纷乱。
当然,此事怪不到佟薇的头上去,是自己不察。
勒克德浑与洪承畴的形容,时不时的在陈名城脑海中晃荡,恼的陈名城咬牙切齿。
出城容易,进城难,城门口的盘查还在,众人走过去的时候,毫无意外的被拦住,胡德帝、李式开等人面色一变,就要动手,佟薇却上前喝道:“我是大清摄政王府和硕格格,你们谁敢拦我?!”
众清兵一愣,佟薇已经取了腰牌给他们看,果是摄政王府的,清兵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再盘问,让出来了一条道,佟薇等人扬长而去。
经此小节,倒让陈名城稍稍镇定了下来。
此时不是愤怒的时候,须得想办法,如何才能从勒克德浑那里要人。
或者说,勒克德浑那边,是不是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在等着众人来钻进去。
若是没能将义兄的尸身取回,反而连累殷洪盛等人也陷进去,那可就是愚蠢了。
“殷大侠,稍后你们先不必露面,隐在暗处,我与佟薇进大将军,若是易骨封、乌涤云、朱粲等人都在,你们便去寻洪承畴,料想总督府无人能拦得住你们。”陈名城斟酌着说道:“拿下洪承畴,决不能再纵放了他。”
殷洪盛道:“可是妖魔鬼三邪若是都在,少主此去岂不危险?”
佟薇说道:“有我在,易骨封他们不敢造次!我和城哥尽量拖延时间,只要你们拿住了洪承畴,便也不用我们出手了。”
殷洪盛点了点头,道:“也好。”
于是,殷洪盛等人与陈名城、佟薇分开,隐在暗处,悄然跟随,陈名城和佟薇则大摇大摆,一路奔大将军府而去。
街面上,往来奔走的人很多,行色匆匆,像是都在赶什么时间。
此时已经是午后,太阳本来正毒,可一团乌云缓缓游走,笼罩在了南京城上的高空之中,遮蔽日光,四下里都稍稍阴暗起来。
陈名城抬头望了一眼,只见金光被裹,云层厚重,只隐隐外泄,虽是阴凉,却叫人觉得分外压抑。
佟薇伸手扯住了陈名城的手,轻轻一握,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
旁边,一阵风吹动起来,微微作响,光影在眼角的余晖中稍纵即逝,陈名城只觉得似乎好的,不好的什么东西,全都过去了。
心境在此刻,也不知道是悲凉,还是茫然,还是空虚,还是不安。
亦或者都有吧。
忽然,一阵窃窃私语的琐碎声音传了过来:
“这些鞑子可真狠啊,人都已经死了,还要除以凌迟!”
“嘘,大街上你敢说鞑子,不想活了?!”
“衣冠要改,头发要剃,话还不让说,不如死了算了。我倒是佩服那陈子龙,大英雄大豪杰!”
“唉……做大英雄大豪杰有什么好的?死无全尸。”
陈名城头皮一麻,浑身的汗毛在这一刻全都竖了起来,他身影晃动,猛的抓住了那个窃窃私语说话的行人,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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