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名城本以为自己的伤势很快就能好起来,而且每次问孙慧娘,孙慧娘也都说再过一二日之后,便能痊愈,但数十天过去了,陈名城仍觉浑身无力,玄气难以调动,再加上他急于知道外界之事,却不能出山,急的心如火焚,度日如年。
这一天中午,陈名城在孙冰娥的药王宫中闲走散心,孙慧娘端着饭碗过来喊他:“师兄,吃饭了。”
陈名城便问道:“你实话对我说,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痊愈?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山?”
孙慧娘笑道:“师兄不要着急,再过得一二日,便能痊愈了。”
陈名城大声道:“一个月前,你就是这么说,现在你还这么说,你别欺负我不懂医术,便来骗我。孙药仙呢,我去找她请教!”
“我姑姑在闭关研制新药,不能出来见人。”孙慧娘仍旧是一脸温和的笑意,道:“师兄你不要着急啊,我这么说,是为了宽慰你,你心情好了,伤势才能好得更快,若是急切,愈发好的慢呢。”
“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你要听实话?”
“我当然要听实话!我在这山中闭塞了一个多月了,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知!清兵是否攻到了许州,陈家村是个什么样的形势,我父亲他们怎么样了,我义兄还有傅大哥、殷大侠、朱先生他们怎么样了,我都想知道!你难道就不着急么?你父亲也在外面呢!”
“着急又有什么用?”孙慧娘道:“若说实话,你这伤势有多严重,你比我更加清楚。常言道,伤筋动骨尚且需要百日之功复原,更何况你被火炮重伤?有些铁片都刺入了你的骨缝之间,亏我姑姑妙手回春,帮你开刀取了出来,要不然,现在你连动都不能动。饶是如此,若得痊愈,还需百日。此事都怪那鞑子郡主!”
陈名城一愣,随即失声道:“还需要百日?!”
“是的,所以你只管在此处安心调养吧。我料外面也无甚大事,若有重大变故,岂会无人来告知?”
“不行!我等不了那许久!”陈名城道:“我和常人不同,常人伤筋动骨需要百日之功,我不需要。我修炼这一身玄功,早不是凡夫俗子,若受个伤还要修养这么久,那我这一身玄功又有什么用处!?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尽快复原的,对不对?我觉得我的骨肉筋脉已经无恙,只是玄气不能提调,形如废人,但你肯定能帮我的,对不对?”
“师兄!”孙慧娘正色说道:“难道我不愿意让你早些复原么?可医术再高明,也须得道法自然,不能悖逆天道。连我姑姑都无法让你顷刻间复原,我怎可能有这手段?你还是安心静养吧,等着水到渠成。来来,我把药膳已经熬制好了,你快些服用,不然,你复原的更慢。”
陈名城无奈,只好接过孙慧娘递过来的碗筷,仍旧是狼吞虎咽给吃了。
“好吃么?”孙慧娘一脸幸福的模样盯着陈名城问。
“好吃。”陈名城道:“辛苦师妹了,这段时日以来,一日三餐都劳烦你,我真是羞愧无地。”
“不用你跟我说这种话。”孙慧娘笑道:“你先歇会儿,我去收拾了碗筷,咱们到玉湖边上走一走,你也散散心,活动活动筋骨。”
“好。”
孙慧娘端着碗筷去了,陈名城坐在一张藤椅上默默发呆。
忽有脚步声传来,陈名城还以为是孙慧娘去而复返,抬头一看,却是陈圆圆。
“少主。”
“是圆圆姑娘啊。”
“少主,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你说吧。”
“我说了,你可不要疑心我背后使坏。”陈圆圆有些犹疑道:“我是来说人是非的,可说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我怕少主不信我的好意。”
陈名城沉吟了一下,以为陈圆圆又是要说余幼微、孙慧娘如何如何,便道:“那你还是别说了吧。”
陈圆圆迟疑了片刻,道:“算了,我还是对你说了吧。之前才来玉湖药王宫的时候,我明明听见孙药仙说以少主的身体底子和道行根基,施以她的灵药,不出十日,必定能痊愈。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少主还在这里养伤,这事难道不奇怪么?”
陈名城听得心头大震,道:“孙药仙真的说过不出十日,我就能痊愈?”
陈圆圆道:“孙药仙说这话的时候,慧娘和余姑娘都在场,少主若是不信我,可以问问她们两个。”
陈名城连忙起身,道:“我信你,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我想见孙药仙,可是孙师妹说她闭关炼药了,不能见人。”
陈圆圆道:“关键不在孙药仙身上,少主纵然是见到她,也是无用。”
“那关键在哪里?”
“少主天天吃的东西,喝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孙师妹调制的——你是说她?!”陈名城蓦地脸色大变,呆在当场。
陈圆圆不语,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陈名城只觉浑身无力,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油然而生,浑身鸡皮疙瘩骤起,嘴里喃喃说道:“难道她会害我?这怎么可能?”
“少主,我也无十分确定,只是疑心她在你的药膳之中动了手脚。”陈圆圆道:“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她对你好,却未必不会害你,有时候女人觉得害你才是爱你,她想永远留你在这里,又没有别的办法,在药膳中做手脚,让你一直无法痊愈,你便只好一直留在这里了。时间久了,你们朝夕相处,她又天天伺候你衣食,你便是铁石心肠,也终会被她给焐热了,你觉得对么?”
陈名城正待说话,忽见陈圆圆的脸色也变了,目光正盯着自己身后,神情显得极为恐惧,陈名城扭头看时,见孙慧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正怨毒的盯着陈圆圆。
“好贱人,我当初救你,而今又收留你在玉湖,保你平安,管你吃住,待你如亲姐妹一般,你竟敢在背后如此诋毁我!”孙慧娘厉声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原是恶毒妇人,我岂能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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