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情知此时是非常关口,坚决不能让大军乱了,当即忍着痛楚,起身喝道:“贼人伤了我的腿!”
清军瞧见多尔衮凝立在将台,混若无事,登时放宽了心。三路大军继续对大顺军进行围攻,大顺军败势已成定局。
宋献策折回到刘宗敏的将台前,众人有赞的,又有惋惜的……宋献策对刘宗敏道:“权将军,没能杀了多尔衮,咱们准备撤兵吧。”
刘宗敏知道大势已去,便点了点头。
宋献策回手又解开了陈名城的穴道,陈名城怒道:“宋大哥,你——”
宋献策道:“兄弟,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大顺军败局已定,咱们还速速离开,另图良策吧!”
陈名城举目四望,眼见战场上黑压压的全是清兵和关宁军,大顺军腹背受敌,阵法全乱,残兵已经潮水般回撤,陈名城惊道:“佟薇呢?”
宋献策道:“在多尔衮身边。”
陈名城怒道:“你怎么不带她回来?”
宋献策道:“她若是愿意回来,自己便回来了。这战场上全是她父亲的兵,谁又能伤得了她?”
陈名城远远望见多尔衮的帅旗,看见佟薇就在帅旗之下,立时用龙吟功力大声呼喝道:“丫头!丫头!”
佟薇的穴道已经被易骨封给解开,但是多尔衮被宋献策的飞剑刺中,受伤不轻,佟薇正在探看,猛然听见陈名城呼唤,便回首相望,陈名城见状,又叫道:“我们该走了!”
佟薇心中一动,马上就要过去,忽然听见多尔衮声若游丝道:“薇儿,阿玛恐怕是性命难保了,你要跟那姓陈的人去,就去吧,阿玛也拦不住你了……”
佟薇回头一看,见多尔衮面色惨淡如纸,伤的着实不轻,她与多尔衮终究是有一层父女之情,哪能就此舍了他去?易骨封也在旁边说道:“王爷此番伤势甚重,郡主如果一走了之,王爷再伤心过度,性命可就,唉……”
佟薇气道:“都怪你!那个矮子来刺杀王爷,你怎么没拦住!?”
“是,是!”易骨封躬身谢罪,道:“是老朽护卫不周,可实在没想到那矮子如此奸猾!竟然藏在郡主所骑之马的肚子下面,老朽哪里料得到郡主回来会暗藏杀机?”
易骨封这么一说,反把责任也推掉了大部分给佟薇担着,佟薇“哼”了一声,不再搭话。
陈名城喊了几声,见佟薇忽然转过头去,并不动身过来,又见败军裹着刘宗敏先行撤退了,不禁焦急,又要呼喊,宋献策道:“兄弟,快走吧!那妖女是鞑子摄政王的女儿,岂能跟咱们走?你受她迷惑不轻!”
陈名城道:“她说好了跟我一起走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说罢,陈名城又喊道:“丫头!你不跟我走了么?”
佟薇这厢心如刀割,回首大声道:“城哥,你先走,我很快就去找你!”
佟薇的道行尚浅,也不像陈名城有龙吟的本事,喊出来的声音淹没在千军万马中,陈名城哪里能听得见?
陈名城只瞧见佟薇的嘴动,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便又大声询问,佟薇苦不堪言,多尔衮虽然受伤不轻,但是其实并没有性命之忧,神智也颇为清醒,听见陈名城不住的喊,唯恐佟薇忍不住又随他而去,便对易骨封使了个眼色,易骨封当即会意,跳将起来,展开身法,疾往陈名城这边而来。
宋献策见状,吃了一惊,道:“兄弟!那昆仑血妖来了!你还不走,是要把为兄和你的性命都送在这里么?!”
陈名城也瞧见易骨封朝自己奔来,却仍不见佟薇动身,刹那间黯然神伤,喃喃道:“她终究还是那边的人……”
宋献策扯住他,也随败军而去。
陈名城心中极度悲伤,如提线木偶般,任由宋献策扯着他的马驰骋。
两人疾驰不久,迎面撞上孙伯龄、孙慧娘带着“天雷王”邓化等人过来,五人汇合在一处,易骨封远远看见对方尽是绝顶高手云集,料不能敌,便转身又回去了。
孙伯龄对陈名城说道:“消息已经通报给李自成了,只是这军情……唉,看情形是无力回天了。”
陈名城默然不语。
邓化瞧见陈名城和宋献策,面色一沉,冷冷问道:“陈名城,我四弟的命是不是送在你手上的!?”
四贵中的“地火将”罗文辉其实是死在宋献策手上的,但是罗文辉当时是去追陈名城,所以邓化不知究竟。
陈名城想到宋献策是为自己而杀的罗文辉,不愿宋献策为此结上邓化这样一个厉害仇家,便应声道:“是我杀的,那时候他要杀我,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孙伯龄在旁冷笑道:“笑话!罗文辉那厮,是老夫杀的!与陈名城无关!他在宁武关前将老夫毁容,深仇大恨,岂能不报?!”
陈名城道:“是我杀的!与孙伯伯无关!”
“好了!你们有一人,我算一人!”邓化恨恨问道:“那我二弟呢?是死是活!?”
陈名城道:“丹公侯晃山是被易骨封所杀的。”
邓化点了点头,说道:“我料你也没本事杀他!我四弟的账,咱们日后再算!今日同仇敌忾,暂且搁置。”
陈名城道:“那是最好不过!”
孙慧娘道:“还有我一份!”
孙伯龄也冷冷道:“罗文辉被杀,实是老夫出力,届时邓天王想要报仇,可别忘了孙某人,找错了对手。要不然,就现在新仇旧恨报了吧!”
邓化大怒道:“老夫已经说了,暂且搁置,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献策忙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咱们之间的账,以后再说。邓天王此来是陛下吩咐的吧?且不可违背了陛下的命令啊。”
邓化过来,确实是李自成吩咐的,刚才孙伯龄和孙慧娘找到李自成,诉说军情,言明吴三桂已经和多尔衮联兵,届时大顺军会腹背受敌,李自成大惊之下,便派邓化与孙氏父女一起前来,去找刘宗敏,要刘宗敏先行撤兵,等牛金星从北京带援兵过来再作打算。
不料邓化与孙氏父女过来的时候,刘宗敏已经败退。但李自成事先嘱咐过邓化,见了陈名城不可动手。因此宋献策一说,邓化便愤愤然不再吭声。
宋献策道:“咱们走吧!”
众人策马而行,孙慧娘左顾右盼,不见佟薇,便问陈名城道:“陈师兄,那位清郡主小姑娘呢?”
“她……”陈名城心中剧痛,没有回答上来。
宋献策在旁边说道:“她已经回到多尔衮的身边了。”
孙慧娘大喜,道:“我就知道她不是与陈师兄一条心的。”
孙伯龄朝孙慧娘使了个眼色,孙慧娘瞧见陈名城目光呆滞,神情沮丧,知道他心中难受至极,便不再说话。但想到陈名城对那佟薇竟用情如此之深,不由得一阵悲伤,又一阵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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